柏林禅寺之缘
2015-07-14 19:54:37

[北京]王小萱


缘起:初到柏林禅寺 


1997年的国庆长假时节,我今生头一次来到柏林禅寺,以前也依稀听人们说起过,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意,令人神往。


带我来柏林禅寺并与我同行的有两位师兄:一位是薛志美居士,另一位是胡建东居士。我们一行三人从北京坐火车到石家庄,再转乘到河北赵县的长途汽车。在旅途的路上,两位居士不断地向我诉说着他们曾在柏林禅寺的种种,例如参加禅七或者其他什么法会活动等等。那时的我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我听得心向往之,心里充满着一种莫名的感动。 


回家:内心深处的眷恋 


来到寺院真是觉得一切都新鲜、神秘、欢喜,尤其喜欢进了山门后迎面那两大片随风摇曳的翠绿的柏树林。 9 年前的柏树还有些稚嫩,还不像今日柏树林的挺拔健硕,玉树临风。因为到寺院时已是黄昏时分,匆匆在课堂办理完挂单手续,就去斋堂用餐。我记得那时的斋堂还是很简陋的房子,里边放着简易的长条餐桌。斋堂的那种用餐方式过去我从未遇到过,一边是出家师父与男居士们;另一边是女居士们。虽然用餐的人很多,但都是悄无声息的。我还算聪明,虽然搞不懂规矩,但还是看着周围的居士们怎样用碗用筷,照葫芦画瓢,总算没出太多的洋相。 


由于是国庆节,晚饭后寺院组织了普茶活动。真是少见多怪,我竟不知年轻的出家师们如此的多才多艺:唱歌、颂偈、舞拳等样样精通。与世俗不同的是,过去多年后,第一次在寺院的普茶情景仍让我难以忘怀,以至于在以后的数年里,我绝大多数是在柏林禅寺过年、过节,而每年世俗的各种春节晚会等也渐渐地淡出了我节日的生活。 


柏林禅寺在内心深处已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娘家”,这在我日后家里的亲人、朋友遇到生死大事及重大变故时得到了印证。因为在发生这些生死大事及重大变故时,我首先想到并求助的是三宝,是寺里的师父们。在现实生活的烦恼河流中,每每想到柏林禅寺的晨钟暮鼓日日在敲响、三宝的慈悲加持无时不在时,内心就会变得坚强起来。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佛恩难报。 


说法:润物细无声 


说到与柏林寺的因缘以及自身修行所受到的点滴影响也是不可思议的,它就像初春的细雨,绵绵密密,润物无声。初次见到老和尚之前,我曾经听人们说起过,但心里实在没有一个可以想象的形象,不知道现代的高僧大德是否都像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仙风道骨,须髯飘飘 ?记得也是第一次到柏林寺时,薛、胡两位师兄带我到老和尚的“问禅寮”拜见师父。一见之后,心生欢喜,我真没想到师父如此博学、慈祥、可亲。这在以后亲近老和尚的日子里,吾之体会越来越深。师父不但是众生人生道路上的良师,而且更像是一位充满慈爱,爱儿爱女的慈父。不仅在教导弟子们修行解脱生死大事上谆谆教诲,而且还在现实的滚滚红尘中不厌其烦地教导在家弟子们如何为人处世、解决实际生活中的各种问题。让我们从点点滴滴的不经意中,从言传身教中感受到佛法的智慧和慈悲。 


2003年的端午节,我与几位居士随师父一起去河北昌黎的一家寺院。中午时分,许多大众与师一起围坐在山上的一颗大树下纳凉,这时当地的一些老百姓也上山来。其中一个约 60 岁上下的老奶奶拎着一筐野果子来山上卖,我当时就跑过去买野果子想供养师父,当我得意地捧着买的野果子供养师父并告之便宜买了老奶奶的野果子时,师父说,她那么大岁数上山来卖很不容易,哪还好意思便宜买时,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又返身找到老奶奶多给了她一些钱。从此之后,凡是再遇到老人或是较贫穷的人时我都会想起师父说的话,会相应的多给他们一些钱。 


与此同理,一位护法老居士今年春节前告诉师父说,她每次都将空的矿泉水瓶子等物品收集到一起去卖废品,师父说,你就把这些废品扔到垃圾桶,收废品的人可以拣去卖了赚点钱补贴家用。在场的居士们听了后深有感触,原来慈悲不是说说而已,是渗透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也是第一次从柏林禅寺坐长途车从赵县去石家庄,恰巧明奘法师于我们同行。当地的长途车又破又脏,不时有人将各种垃圾扔在车上,其中有些香蕉皮。只见明奘法师用手中的伞把,将车上的香蕉皮把拉到无人踩到的地方,以免人们踩到后滑倒。这些点点滴滴的不起眼的举动,就像一面镜子照着我们的内心,勿以善小而不为。虽是细小的琐事,但它体现着佛法的慈悲情怀。 


法缘:诸师之印象 


众所周知,人与人的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它决定着日后的交往是否会继续下去,这也包括人们对某一个寺院、或者某一个地方是否会一见如故,或是心生不悦。这或许就是所说的宿缘,初到柏林寺时这样的感觉也很强烈。 


第一次来到古风犹存的柏林禅寺,带我来的胡师兄把我引见给他所认识的多位法师,并给我介绍法师们的如何修行用功,敬佩之情溢于言表。那时,客堂是在进入寺院山门右边的一间简陋平房,我在那里认识了现在的明海大和尚。说来非常的不可思议,当时我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在以后的两年的时间里我却把明基法师误认为是当时的明海法师,还带着副眼镜。在那个时候,许多年轻年老的居士们提起明海法师都是心怀敬仰,尤其是北京来的年龄相仿的居士们都为明海法师如此年轻而出家修道极为敬佩,为此骄傲。


一次,一位与我同来的一位年轻居士指着在远处正带着外来的客人参访赵州塔的一位身穿黄色僧衣的出家师说,那不是明海法师吗?我说,那不是,他戴眼镜。为此我们两人争执起来,还为此打了赌。其实,由于距离远,我也没看清楚当时明海法师什么样子,反正认为这人不是。当然最后的打赌不了了之,因为我这位当时明海法师的“粉丝”朋友不久就去了南方工作,再后来就失去了音讯。 


真正近距离看到并搞清楚谁到底是明海法师是在一次春节的普茶中,他即主持节目又独唱了《清凉五台山》。我闭着眼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那来自天籁的空灵之声,那歌声充满了清凉与穿透力。他的智慧、辩才一言难尽。何以故?原来所谓明海法师,即非明海法师,是名明海法师。 


而那位两年来被我误认为是明海法师的明基法师则还是带着一副眼镜,每天笑眯眯的,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掌管着寺院的财务,还任斋堂的典座、当家师。听他讲法说话直截了当,非常的亲切自然,也感觉很放松。他给人的一个突出印象就是稳稳的,因为在柏林禅寺的其他熟悉法师有的出外读书、深造、云游、闭关、参访,而他总是在寺里,每次去柏林禅寺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像家里人一样,总是守候在那里等你归来。 3 年前,明基法师已去湖北四祖寺出任当家师,日后我也只能通过电话来感受他的笑容了。 


再说明憨法师。前些年,每次去老和尚的“问禅寮”总能看见面带平静笑容而又默默无闻的明憨法师。憨师近侍老和尚多年,深得师父家风。他的修持、为人、处事风格犹如他的名字:憨。一个“憨”字将憨师的一切都包容其中了。师父在传予法时给其的一首偈子就是最好的写照。我原以为憨师本性沉默寡言,谦谦自律,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的风趣幽默尽显无余。一次他给我们两位居士讲了他一个小故事,他自谦自己福报不够说,一次他在火车站有一个乞丐在他身后用力手拍他的肩膀,并在他的头侧使劲晃荡着装着零散硬币的磁缸子……当然,还有就是憨师的书法亦是一字难求啊! 


唉,憨师,怎一个“憨”字了得呢! 


如果你在柏林禅寺听到孩童般的并带着一些细尖嗓音的笑声时,那一定是振圆法师了。据称,振圆法师的身世很特别。9年前振圆法师来到柏林寺,出家行脚几千里靠乞食为生,没上过学。但是,现在却能读许多的佛经。在寺里,最常见到振圆法师的形象就是一个每日快乐地拿着扫帚扫地,或是用拖把擦地的僧人。而扫帚、拖把经过之处很是干净。对搞寺院卫生来说,他那不高的身躯不知疲倦,因为遇到寺院大法会时,居士多、游客多,寺院环境卫生工作之重可想而知。一年的浴佛节,我跟着他一起用拖把擦赵州塔四周的围廊地面,为的是浴佛节前夜太多的香客能席地而居。因为当晚我还想参加寺院的其他活动,因此干起活来毛毛草草。振圆法师笑着用他特有的嗓音对我说,在这里擦地是一样的。 每次到柏林寺时去向他请法,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开示,并告知要读哪一部佛经。面部表情很庄严,细长的双眼看着别处。过后又能听到那孩童般的并带着一些细尖嗓音的笑声,然后再用细长的双眼回过头来看着你。每次看到他,有时我会突然想起柏林寺普光明殿墙上悬挂的那些神态各异的罗汉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明影法师出家前做居士时我们就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因此他的出家带给我们心灵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他的坚固道心、勇猛精神、精进不懈、严格持戒给我们在家居士树立了一个无言的榜样。因此,每次遇到事情都会向他请教。他也很慈悲,总是耐心开示。 


回想前尘影事,佛法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原来京城红尘生活中的一个谦谦君子,已变为一个身着一袭灰色僧衣、自利利他、辨才无碍的法师了。 


共修:怀念美好旧时光 


在到柏林寺之前,我在北京或者外地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上殿作早课,更没有那样早起床。但是,每次在柏林寺情况就不同了,不但不等打板叫醒,而是在这之前自己就起床了。走在去大殿的路上,迎着清风,仰头看着头上的繁星,心里充满着自豪感。心里想着,如果在北京还在睡懒觉,不知浪费了多少大好光阴,而到寺里不仅一大早就能与三宝在一起,而且觉得时间安排变得很从容。但回到北京后总是旧习复发,有时咬着牙早起时就想着明海大和尚说过的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心里就觉得安慰了许多。 


初到柏林禅寺上早课时,功课本根本看不懂,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等把咒看清楚,师父们早就行云流水般的持到另一个咒子了,那时觉得自己怎么就这样笨。那时明奘法师在大殿巡视,他就会来到像我一样乱翻功课本的居士面前,把功课本翻到正念的页码,并指给你行数,真是及时雨呀。 


在柏林寺我最喜欢的功课是拜忏,非常喜欢拜忏时唱颂的旋律和那两边拜忏人的一起一伏的跪拜,庄严而充满了法喜。在柏林寺的万佛楼没建成之前,尤其是柏林寺复建之初有大型法会时,大家有时是在观音殿前的绿色地毯上拜忏,如果下起了雨就会转移到四周的廊檐下。虽然寺里现在已给大众创造了更好的修习条件,但或许是怀旧的缘故吧,我还是很怀念以前艰苦条件下大家共修的美好时光! 


每个人与柏林寺的因缘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说、不可说的。我与柏林寺的因缘亦是难以言说的。最初引领我来到柏林寺的两位师兄已先后西去。我谨以此文感恩、怀念他们。并愿这份殊胜因缘成为我们修行解脱大道上的增上缘。让我们今后在正悟菩提的路途中勇猛、精进、知恩、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