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 章

春节前夕，到武汉归元寺去拜见昌明老和尚，只见他住在一间宽窄不及一丈的透风寒冷的贴近寺庙厕所的斗室里，热情地接待四面八方的信众。

记得那一天是"三九"，武汉最冷的时候，归元禅寺在汉阳长江边。在他的丈室，一张小桌，一把旧椅，一堆书籍，两个木櫈，来三个人在室内就转不开身。就在之方寸之隙，老和尚恬然自如，应筹不措。我不忍心向耄耄之年，眼睛已看不清楚的德高望重的大修行索取什么，原计划请他老提几个字也作罢了，只好借后来的同修请老和尚出丈室照相的机缘，我也"借了个光"。与他合影时，我请他老坐下，他不肯，执意拄着棍站着一起照。临别他慈悲，在我的小册页上，以左手书一"佛"字相赠，并赐"归元直指》、《归元禅寺志》两册厚厚近百万字的法宝。我知道他还出版过《昌明大师书法选集》，便启齿请了一册，并钤上"归元昌明"白文篆印以念。

临别再次顶礼，他不允。

上路后，我在想，就其中国佛教协会咨仪委员会副主席、湖北省佛教协会会长、归元禅寺等处方丈的威德，他理应住宽阔的丈室，披舒适的袈裟，有侍者在侧，迎来送达。可他，漏（透风）室便装，一如平常。他坐在丈室的旧椅子上，如同值班站岗，寻声救苦，日日精进。他在修菩萨行，证无上道。

他的丈室不抵刘禹锡的陋室，不同杜甫的草堂和陶潜的桃花源。然而，他的丈室接应十万海众，吐纳云雨苍黄。

甲申年正月初一于玉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