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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与人生

(2013年7月22日上午 柏林禅寺文殊阁)

丁立国居士 冯哲先生 苏劭屹先生

主持人明杰法师:各位营员,今天上午,我们将进行以《财富与人生》为主题的三人谈。三位主讲嘉宾分别是丁立国先生、冯哲先生、苏劭屹先生。丁立国先生是一位民营企业家,他现在是德龙控股集团的董事长。丁立国先生曾担任过第11届全国人大代表,当选为第16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冯哲先生,他是一位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者,也是儿童读经的推广者,现任四海孔子书院的院长。苏先生,现在是德龙集团的文化顾问。今天上午,在传统文化传播与教育方面、在实业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三位先生,来为我们做演讲嘉宾,我也希望台下的营员能够积极地和他们互动,让这一场人生财富的三人谈能够进行地非常圆满。下面我们有请三位先生。(众鼓掌)

冯哲老师:各位师友,非常荣幸能有这个机会来参加这样一个活动。今天上午可能会比较特别,我们是三人谈。按照昨天明海大和尚的交代,我临时客串一下主持人。我们这三人尤其是他们两位,可以说是极具特色。刚才明杰法师也介绍了丁先生,我认为今天的主题,他是非常有资格来讨论的,实证在前,丁先生以自己身价百亿的资产来谈论人生的财富,我觉得是恰如其分。同时苏老师同样非常具有个人特色,他一直是修行的状态,目前担任德龙集团的文化导师,不仅学养深厚,还有自己的实践,所以我想今天上午应该是一次很特别的讨论。受丁先生的委托,他一路上一直在强调一个话题,他说,我们要少讲,要请各位来发问,这样才是对真问题的探讨。他在我耳边不停地传递这样的信息,按照丁先生的说法,他会直面各位的问题,你可以提得很深刻,但要允许他回答得肤浅,所以今天上午的讨论会很有意义。好,下面我们就先请丁先生讲一下他个人的财富故事。

丁立国先生:尊敬的明海师父、各位师父、各位学员,大家早上好!非常高兴有这么个机会来到柏林寺参加生活禅夏令营活动,同时也很高兴有一个跟在座的同学互动交流的机会。我在6、7年前参加过生活禅夏令营活动,今年是夏令营二十周年,是很有意义的一届,前段时间参加老和尚五七追思活动的时候,明海大和尚交给我一个任务,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题目,我就接受了这个工作。承诺了以后,一直心情很忐忑,不知道跟大家说什么。我作为70年代出生的人,不经意间走过了22年的事业过程,今年43岁了,从禅者的角度,我还在学习。人平不语,不扣不问,现在的社会呢,确实有太多人善于讲、善于宣教,我是这两年刚刚明白,原来也是按捺不住,内心想去说,想去证明自己。我是从08年金融危机发生以后,对自身进行了自我的调整,自我变革,开始作减法。不再出席各种论坛,这两年真是很少讲了,但这次明海大和尚跟我说了,一方面难以推却,另一方面我本身确实跟柏林禅寺有着深刻的感情,我跟净慧老和尚和明海大和尚都有十年以上的缘分了,随缘而来。

明海大和尚给我出了个大题目《财富与人生》。我昨天让公司的人提前送过来一本书,叫《寻找第四个苹果的人》,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有没有当作消遣看看这本书?里面写的不完全是我,因为说的太高大、太圆满了。我都不好意思。为什么叫第四个苹果呢?是因为有一次我们俱乐部去美国的俄亥俄州访问,当时有一个即兴的交流,当年史蒂夫乔布斯这个苹果手机的老板,我就说西方有夏娃偷食苹果代表激情,从牛顿到乔布斯他们创造了三个苹果,第四个苹果一定是属于中国的,当然不是指的我自己,是指这年代一批人。我这20年下来,有一些感悟,在这里简短地跟各位分享一下。一个是从人生的角度,我认为也是人生三个阶段,第一个是生存、第二个是生活、第三个是生命。从人生财富的角度,我自己体会,也是三个阶段,在早期创业的时候,初衷是很现实的,就是要解决生存问题。那时候几百万、几千万的财富,一定感觉是满足于自身需求。可以买好衣服、好房子、好车。随着事业的推展,我们有了几亿,十几亿,几十亿,可能这个阶段呢,是属于企业及事业的追求,同时我们生活有了质量,我们有机会去学习,有机会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发生了改变。第三个阶段呢,就像刚刚冯哲老师说,资产已经过百亿了,但是实际上只是数字的变化,这时候感觉到财富本身跟我自身甚至跟我的生活关系不大了,它已经是属于社会了,我只是在这个阶段的管理者,或者这个阶段的拥有者。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今天我的女儿、儿子都在下边坐着呢。在20岁左右的阶段,我没有你们这么幸福,因为我在20岁的时候,还没有到寺院来跟师父学习的机会。我70年出生,那个时代中国思想高度统一,但人民极度疯狂,社会看似有方向,要赶英超美,实际上是盲目。我是那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78年以后,改革开放,开始上学。到89年动乱之后,这个社会又沉寂了两三年。到92年邓小平南巡以后,才开始修正了整个中国的方向,当时国家也在讨论,到底是往市场化推进?还是回到计划经济?我们那时候正好处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双轨制的阶段。我混了个大专,没有在座的各位这么优秀,我听师父们说你们都是从上千人中精选的211的大学生。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我从小不安分。从小爷爷爸爸就质疑我,我相信你们可能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你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可能也曾质疑你,对你现在的做法、认识、行为,都好像不理解。我也是这样,千万不要以为是你父母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人类共性的问题。我不好好上学,人家上小学是5年,我是7年,老是留级。初中的时候,有快慢班,我一直在慢班,然后越来越慢。人家都快大学毕业了,我因为体育好,凭着特招混了个高中。高中坚持了不到一年,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我就跟我爸说去打工吧,到工厂当工人,工作了不到两年,我感觉这件事也不太靠谱。于是就自学,自费考上了河北矿业学院,后来叫河北理工大学,再后来教育改革把几个大学整合到一块儿了叫河北联合大学。上了三年,大学毕业之后,当年还管分配。现在教育改革,大学都不管分配了,现在学生都要凭自己的本事,偶尔还要靠下关系。我们那时候管分配,而且就业机会很多,很多同学去了政府、银行。我就不安分,因为我对商业非常敏感,对细节也很敏感。比如说,前一段时间我们去欧洲旅行,商务结束之后,去了意大利梵蒂冈,大家都在排队,天气特别热,我就想在这里买几百把伞,租给这些排队的人,既成全他们,还能赚到钱,所以脑子老是不停地在寻找商业机会。从89到92年,那个时候商业氛围也是非常迷茫。前段时间在吉利集团李书福的生日聚会上,他讲了他的感受,他在89年已经有几千万了,附近村里几百亩地都被他买下来了,但是89年之后,他的父亲就建议他把地捐出来,要不然就该挨斗了。他就找乡政府、县政府、地委书记,全部捐出去了。没有事情做了,就到深圳大学学习去了,没作过生意的老师教他做生意肯定教不了他,他就半工半读,一直在寻找机会。92年在电视上看到,农业部部长讲话,允许一部分人跟国企不争利,能够为社会提供短缺资源,可以出来做事情。91年我大学毕业,大多数朋友都去了国企或者政府,我说我不去,我要去深圳。91年5、6月份,还没有拿到毕业证,我就拜托女同学帮我画了张图纸,交了上去。当时没有飞机,就坐火车到广州,再坐巴士到深圳,然后在物资局打工,在港口卖物资。92年邓小平南巡,就是这么一个伟人改变了时代。我自己的体会是在人生的阶段,我是清楚我想要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我想要的东西能不能获取,但是我非常坚定,无论爷爷、父亲怎么质疑,我都会坚持。在深圳的时候,机缘巧合,那个时代不像现在,资源过剩,每个月现在都亏损,那时候钢铁是短缺的,全国的钢材加起来也没有5000万吨,现在已经是10亿吨。你们想从5000万吨增长10亿吨,这么一个直线拉升的量变,我们整个都赶上了。所以时代的变化,我们要抓住。因为你坚定你的人生要走这么一个市场化、商业化的路径,你才有机会到最开放的地区深圳到物资局打工卖钢铁。22年下来后,我自己体会三个阶段:几百万几千万是自己的;几亿几十亿这是企业的;百亿这属于社会的。

人生也是很本真的,就是生活、生命。在这个阶段中,发生的事件,比如起家创业,正好赶上91年到92年变革转轨的阶段,我在深圳物资局工作,他们在我的家乡投了一个很小企业,大概几十万,那时候很困难,我就承包,抓住了这个机会,有了自己的事业。3年金融危机下来,又调整,朱镕基总理执政期间日子是最不好过的,最好过的是胡温时代,尤其是01年加入世贸,中国市场跟全球市场接轨,中国整个经济一下子喷发了。我印象特别深,我当年在最困难的时代,也是通过收购、重组、兼并大概7、8家企业,但都是维持,都还处于个人生存阶段,还没有上升到事业、企业更高的理想。但是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目标坚定,就是要往前走,就是要发展。到2000年,我那时候也是搞多元化,到唐山去做地产,世纪华庭,早期叫立国大厦,是我的名字。因为当年走不下去了,需要找个突破口,就搞了多元化。还跟一个山东的老板搞过保健品,后来也不行了。后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们只适合做钢铁。1999年的时候,我们收购了一个县级的企业,然后又到邢台收购了一个市级的企业。我记得2000年的时候,钢材形势一片大好,到2008年的时候,奥运会开之前钢价涨到了6千元/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20年我们这一代人都赶上了。这是时代所给予的,并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自己多么伟大。

2008年的时候,金融危机对我打击非常大。因为我2004年就到海外去上市,当时还是个稀奇事情,现在发展行业上市是更困难了,比如你们看到的房地产商、高耗能的企业再去上市,几乎不可能。关于这点我还是有点先知的,反正其他路径都走了,因为早期创业的时候,那时候产品质量也是极差的,盖的房子现在都拆了,都是我们那会儿造的孽,今天拆的房都是以前盖的,未来十年又该拆今天的房了,但是有市场,是抓住机会了。2008下来以后,对我们的打击是致命的,企业面临破产,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事呢——2007年资本市场最高峰钢铁行业顶峰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把整个公司卖掉。其实当时我想转型,就是由经营实业进入到资本运作。我们也选择了当时全球最大的公司合作,后来一看他们对我们还不太重视,我们又重新选择合作伙伴,选择了俄罗斯的耶弗拉兹集团。那是俄罗斯的第一大集团,股东是伴随着苏联变革成长起来的企业家,他现在是我们的二股东。当时他们很激进愿意跟我们中国企业合作,我们在这个时间节点,就抓住了和他们重组的机会。从见面到谈判成功,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其中见了三次面,16亿的美金就定下来了。但是国内政府部门的审批极其漫长。最终是被商务部叫停的,不能卖外资。对我来说,因为当时已经融了很多资金,为转型做了前期投入的铺垫,扩张太快了,导致资金出现问题。所以说2008年对我的打击非常大。

我有一次带着团队去重走延安,我们到延安革命博物馆,看到大标语。咱们这儿写的是“觉悟人生、奉献人生”,那儿写的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我对我的团队说,咱们总结一下,进行个反思会,我们这二十年,我自己的体会,就是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为什么你还有这个失败的机会?那是因为你始终都在坚持,还没有放弃。经过2008年,我感悟到了很多,一个是人生到了中年,40岁。你们这个年龄可能不问彼此之间的岁数,到40岁才问年龄,说多大了老兄,50岁开始问身体好坏。人生这个阶段呢,事业进入到低迷,我就开始反思:未来的路怎么走?这时候我才刚刚有所觉悟,我昨天听明海大和尚讲有个19岁的女生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真是了不起,19岁就想这个问题,我那时候真没想到。所以四十岁开始做减法。

什么时候做加法?是你们这个年纪做加法,像我小儿子看玩具,老想要更多的玩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大,他肯定是不断地做加法,买新衣服也高兴,买好吃的也高兴,像你们呢,要找个好工作,有很好的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我40岁的人就是做减法,我就做一件事情:钢铁,即使所有人都不干了,我也要坚持,我要把公司变成行业有影响、受人尊敬的公司,我们要让员工、客户、社会都分享我们的发展。于是我就开始关闭很多不相关的公司,事业就只做钢材,并且我对自己说,大概要到2021年,创业三十年,我自己的人生到51岁阶段就隐退。因为我认为一个人用三十年的时光,坚持一件事情,也很不容易。我其实有很多爱好,老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激情。喜欢摄影,喜欢交朋友,经常自己尝试一些新的事物。我要在51岁身体还好的时候,做我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让我这三十年所创造的财富真正有意义。

过去我们企业每年为河北纳税大概8个亿左右,有一万多员工。这还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我说我要供养十万人,再退休。到2021年,这个愿实现是有可能的。我退休以后,就做慈善,现在是我太太在办慈善公益机构。我要把三十年所积累的财富,回馈给社会,只有这样我觉得生命才有意义。

我用这样一个开场白,跟大家分享我对财富数字的理解,对生命意义的理解,包括我自己走过的生命历程。这些都还不够,因为我很想了解你们在想什么,想跟我交流什么,因为十年前的我,跟你们一样,像现在的一些大企业家,我都拜访过,像刘永好、马云等,那时候都跟他们去讨教。今天有机会跟你们交流,这是我最近最大的期望。因为我经常想和我的儿子女儿交流,他们不给我交流机会。我们不清楚未来这个社会会变革转型到什么程度,也不清楚在座的每个人,你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作茧自缚还是破茧成蝶都取决于在座的各位,这个觉悟人生,不应该是自迷,应该是自悟,顺应大势,调整自我。顺应大势,因为我们不是“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的党,或者是党的领导人,他们是扭转乾坤、改变时代的人,我想在座的也许也会有这样的人,早餐的时候,我跟一位老师交流,他说九十年代出生的人可能是这个社会的希望,我也希望看到,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是适应大势来调整,与时俱进。你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实现中国梦,让你的生命更丰富多彩、更有意义。包括我们今天在这里有机会让身心安定,这个社会大家都很浮躁,不安宁,前天我听说首都机场3号楼发生爆炸,确实世道混乱,但是我们就消极面对吗?我们也许改变不了这个社会,同时甚至可能会影响自己身心,但我们应该积极乐观地向善,就像净慧老和尚提出来的在修行中生活,在生活中修行。我的行业面临着从来没有过的困难,我们好像难以启齿说自己是搞钢铁的,搞网络的代表着新时代,像马云兄,马云不是有一个关于创新的理解吗?不是说我们不想创新,而是别人看不见,看不懂,看不起……这是我们唯一坚守的理念,所以这20年下来,我刚刚清楚我们想要什么,刚刚想清楚我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刚刚想清楚人生路径终究怎么去完成。我也非常羡慕大家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有机会到柏林寺来探讨人生、生命,我把我这20年的历程和大家来分享,希望别误导大家,别误人子弟,我就说这么多,谢谢。

冯哲老师:感谢丁先生的真诚分享,他总结了他人生20年,从生存到生活到生命。我觉得改革开放这三十年,从一个人只身南下到创业到能尽社会责任的一个企业家,应该说丁先生是一代人奋斗的一个缩影,我想也会给在座的很多年轻人树立一个生命的典范。尤其是他这几年来热心于公益,与夫人联合发起成立了一家可以说是非常有文化教育情结的基金会,我个人觉得非常的钦佩。他把最硬的钢铁和最慈悲的心灵做了一个非常好的融合,应该说可以给我们很多启发。他再三恳请各位提问题,他也有交流的愿望,我们可以稍微准备一下,待会儿向他直接发问,不必客气。在我这边还有一位应该说同样是极具特色的,不仅有理论,有实证而且还深入到企业去观察的人——苏劭屹先生。苏老师也担任德龙集团的文化顾问,那我想接下来欢迎苏老师跟大家交流一下。

苏劭屹老师:各位法师、各位同修,大家早上好。今天很荣幸能跟大家来这里交流。很有缘分来这里跟大家交流所谓人生的问题,对我来讲是诚惶诚恐,刚才丁冯二位大先生讲了一些,我们说生活的问题,生命的问题。一个人的生活在什么样的状态下能让自己安心,一个人的生命处在什么样的原动力下,能够让自己安定下来,甚至沉下来去面对人生生存带来的烦恼与问题。净慧老和尚提出来的生活禅,是真正能够解决我们生命当中很多烦恼、让我们能够沉下来面对自己、看到自己、最后成就自己的法门。

生活中的烦恼虽然很多,但实际上我们通过用生命的方式去理解、用生命的方式去精进、用生命的方式去应对,我想一切的烦恼,一切负面的东西都会迎刃而解。对于生活的观点、生活方面的很多细节,大家自己都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在这里用几分钟的时间来表述一下我对生命的简单的理解。就生命来讲,伟大的佛陀把生命阐述得圆满、丰润。弘一大师讲“君子之交,其淡如水”。生命如同一汪水,原本清澈无垢的,但伴随着我们生存、生活带来了很多的垃圾、很多的烦恼,把生命的这汪水逐步地搅浑了。回过头来,我们要反观自照,看到自己生命那汪清水是怎么样的清澈,怎么样让自己有一面镜子,永远伴随着自己的人生、伴随着自己的成长,最后圆满自己的成就,我想这是老和尚提出生活禅的最终目的和发心。作为我来讲,是真正的一个末学,还没有学好,只能是在此跟大家来探讨一些简单的理论,没有任何的实证。不像老和尚、在座的法师们,是真正的实修实证。

作为从生存的角度怎么样去理解生命,我觉得一个人应该从生存的角度来理解生命,用生活的角度来理解生存,用这样一个三角互换的角色来理解我们当下整个身心的状态。大家可以尝试一下。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人在生存状态的时候,都非常的焦躁,我们通过对生活的这种宁静安心的理解,可以抑制和平衡我们内心的焦躁,反过来说在生命的状态去理解生存的话,又不一样了。当我们慢慢能够返观自照,看到自己内心的生命源泉的状态是什么样的,自己的烦恼从什么地方来的,然后再回到生存的状态,你那颗心和自己的感觉就完全变了。所谓六度波罗蜜,布施,忍辱,精进。我们先要把自己的心布施出去,让自己的心在整个法界中能够找到自己的影子,这是返观内照的原点。在这个原点上,我们深入自己的思想、念头,再回到生存当中,这种生存的状态,我觉得你会感受到的。我跟大家的分享就这么多。下来就像丁先生说的,大家可以做个互动交流,有问题可以请教丁先生、冯先生,这二位大先生,都是很有内涵,很有实证的。谢谢大家。

冯哲老师:好,现在已经有问题提上来了,在没有很多问题提上来之前,我也稍微说两句。这是我本人第二次来柏林寺,第一次来大概是十几年前,在1996、1997年左右,那时候老和尚还健在,我跟谢红居士还有中央财经大学的赵老师一起来,自此而后,柏林禅寺在我心中就成了一个圣地。当然这一切也是源于净慧法师,因为此前我个人做了一点出版,我有六年的出版经历。当时来柏林禅寺,也可能是老和尚因缘设教,他让我参与生活禅丛书编委会,开始来做整理法师和柏林禅寺做生活禅的一些资料。记得当时在北京海淀南路还开过编委会的研讨会,我印象中,我们编委会的总顾问是净慧老法师,主任是明海大和尚,这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每每回顾跟净慧法师的往来,历历在目。后来我在北京一群朋友鼓励下,办了一家百合素食餐厅。老和尚还专程带着一群弟子过来给予勉励。记得我当时很高兴,我说希望我将来开很多家,恨不得一年开它十几家,法师就开玩笑:你最好三年开好一家,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受益。给我的感受,净慧法师对人的观察非常细微,而且非常地贴心。我记得有一次我来参加生活禅夏令营的开幕式,中午一起吃饭,午饭之后,我们向他请教,他就讲他也是学生,他的很多修为也是来自很多师长,比如说他就讲到赵朴老对他的帮助。他跟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他说赵朴老跟中共的三代领导人关系都非常好,赵朴老在佛协主持工作的时候,就告诫佛协的领导,比如说这个坐座位,他说朴老坐座位不管是沙发还是椅子大概只坐二分之一,而且朴老的头永远微微前倾。为什么呢?朴老希望方便来拜访的人,一个方面表示他对访客的尊重,另一方面为了解除别人的紧张与顾虑,我们知道朴老是泰山北斗,向他请教的人很多,他微微前倾是为了听清对方说什么,好回应,以便沟通。这是当时净慧老和尚给我们年轻一辈讲师长的教育,这点给我印象非常深刻。后来我也观察很多的老前辈,基本上他们作为长者好像都有这种风范,所以这个身教让我印象深刻。还有一件事情,因为跟柏林禅寺的结缘,后来就有一个非常难得的因缘。我们知道法国有一位著名的一行禅师,他的书非常优美,在西方很畅销,也是经由老和尚的缘分,我承担了他的两本书的出版。因为当时一行禅师要率领法国的一个代表团访问中国佛协,他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而当时我有个强烈的愿望就是一定要赶在一行禅师到来之前,把他的书(大陆中文版)出版了。所以在头天夜里我就印出来,因为老和尚很关注,所以我就赶快从印刷厂快递样本给他。当时没想到老和尚晚上在灯下做了最后一遍的审核,在序言上看到好几处错误。老和尚很严肃,连夜给我打电话说这本书一定要赶快改,如果序言不能改的话,建议明天这本书就不要拿到现场。他讲了一句话叫“文字千古事”。记得当时我是手足无措羞愧难当。觉得辜负了老和尚的信任,同时又特别渴望让一行禅师见到这本书,所以我就连夜改、连夜印。等到第二天一行禅师的车队到了广济寺的时候,我从印刷厂把样本带到了现场,记得老和尚当时非常欣慰。应该说在当时这算是一次事故,毕竟一行禅师是一位有国际影响力的禅师,他的著作首次在国内出版。但是看到我们的努力,老和尚表示很大的欣慰,所以他特意带着一行禅师走到我跟前,向一行禅师来介绍。我那一刻就觉得老和尚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是我生命的导师。为什么呢?他对一个犯过错误的年轻人,那么样的慈悲、宽恕。对你取得的一点点的成绩,他又及时地给予充分的肯定、鼓励。自此而后,老和尚在我心中就难以磨灭,我认为他真是一位智慧具足的师长,我也很庆幸,感觉遇到了我生命的导师。所以呢,今天再到这来,我一定要把这个感激之情说出来。

好,下面就请丁总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提问1(纸条):前段时间中央2台报道你的家乡丰润地区水源、土地环境遭受严重污染,请问贵集团对此污染面积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不要说没有污染,如果没有污染首钢集团也不会搬离首都了。您有没有思考过您的财富,给家乡父老的身心造成了多少伤害?正如书中所说,你确实做了很多慈善的事情,但多年以后,你会不会为此污染而内疚?
丁立国先生:非常感谢这位营员提出的非常尖锐问题,我不是未来而是现在就内疚了!但是有一点,我在丰润早期创业的企业,在2000年就关掉了,老家几乎没有企业。我们企业在唐山的京唐港,是08年新建的,2000年的时候那些起家的老企业都关掉了,后来又到乐亭收购了一家县级国有企业,大概在2006年,淘汰落后资产的时候,全部都拍掉了。然后到海边去建的新厂。这个污染事件呢,我前两天回老家的时候跟当地的官员也交流了。它是什么情况呢,是当地的一些非常小的企业,这些企业的负责人可能财富还没积累到一定程度,当然我想他们这种做法也不会积累太多,因为政府不允许,社会也不允许,他做镀锌企业,就是盖房子的脚手架那个管,那里面含有重金属铬是有污染的,他又没有钱做污水处理,就直接把污染源打到地下去了,这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土壤一旦被污染,是多少年都很难改良的。后来我也了解到这个地方,生活在当地的民众身体已经受到影响了。多年招不到兵,没有适合参军的人,包括妇女的生育也都受影响,对于这个事,我认为企业家是丧尽良心的,当地的官员也有责任,但我相信在社会各界的关注下,这些企业肯定会被取缔。作为钢铁企业,我是希望你们有时间到我的工厂看一看。首钢之所以搬出去,是因为作为重化工企业,无论怎么处理都会排放一定的污染。其实北京的工业污染没有那么严重,除了现在燕山石化还在,其他的企业都出去了,但是北京为什么还是这么多污染呢,主要是汽车。汽车的轮胎的炭黑和沥青,它俩一摩擦产生的污染非常大。另外一个就是建筑,还有人口的密度太大了,所以中国的问题一方面是社会制度问题,一方面是企业家自身怎么让企业按照市场的轨迹更多地承担社会责任。

在这方面我认为一些较大规模的企业做得还是不错的,小企业我倒不是说这些人没那个想法,但更主要的是他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中国的社会市场跟国外市场形态不一样,层次差别非常大,有高端的、低端的,有正品的还有伪劣的。我们这次俱乐部到欧洲访问,主题就是契约精神和商业管理。因为早期的欧洲,在100多年前,他们那个时代也是凭谁的牙齿最尖锐,谁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当年八国联军到我们这里来,今天你们上学的附近颐和园那都是残破的,你今天去凡尔赛宫、去伦敦,那么多老建筑,那都没什么侵略,包括法国人,只要一打仗就投降,就是保护那些文物。我们100多年前,被西方侵略破坏,当然我们自己现在也在破坏,我住在后海,银锭桥边上,银锭观山过去燕京八景之一啊,去年就被拆掉了——桥老了,要建新的,按着旧桥的样子来建,所以桥的样子还在,但是那种生命没了。我每次散步的时候,心都很黯淡。我住的旁边的四合院这几天要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我说,旧物没了,都“非”遗产了。200年老的城门楼也被拆了,我那家邻居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们家几代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这个社会,我们不能说都是政府的错,企业家更应该受到谴责。这些人你住不住在那儿啊?!

这就是为啥今天开始的时候我说现在不想去说,我给自己定位的目标,未来十年(目标是两年前定的,还有8年)我要践行,践行什么呢?做一个好人。在十周年德龙文化报刊上,我们文化部门给老板弄了一大堆好词儿,我说你们这都是十八大的话,都是政府官员说的话,简单点儿,所以我写的是“推动德龙人,如何做好人,做好事”这个大家都懂,因为我们从事的商业活动,一定要坚守价值观,什么是价值观?我们到欧洲去,这么困难,坚守契约,不搞假冒伪劣。公司前段时间报道了一个小故事,我们有个采购的负责人,他有一次被我叫到办公室,我问他:哥们儿,你有小孩吗?他说:有。我说:多大了?他说:刚出生没几个月。其实我是知道的,故意问他,就是引他上套呢。我说:你给小孩吃什么奶粉?他说:贝因美。(贝因美好像是名牌)我说:那你去哪儿买?他说:我去大超市去。我说:你们家小孩吃贝因美,去大的商场去买,你怎么不贪便宜去买假冒伪劣带毒的奶粉呢?你为什么不去小店买呢?他说:小孩吃那个生命健康有问题。我说:那行了,我不问了。你负责采购我们家的轴承,怎么就买假冒伪劣的?他说:便宜。我说:这不行。他们拿不拿到好处,这我不清楚。这中间有若干的空间去给这些人提供犯罪、提供捞好处的机会。然后他有若干理由,比如说检修啊,设备坏了啊,他不说你轴承有问题,他跟你搪塞。作为第一关,必须要把住原则,跟正规厂家做生意,买都认同的产品,这个叫品牌。表面这么一件事情,实际上我们给商业赋予了信誉,假如我们每个人都贪便宜去买假冒伪劣,那些小企业能不存在吗?!我们也不愿意他们存在,为什么呢?偷税、假冒伪劣,他跟我们竞争也是不正当的,我们也是希望让这些企业不存在。所以说,你虽然从事的是商业活动,但是在日常生活工作当中,每个人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坚守了价值观,你给这个商业行为赋予了什么?你都买假冒伪劣,它才能存在啊,需求决定供给嘛。我现在提出的是搞样板工程,我希望大家能到我们公司参观一下,去年十八大结束之后,总书记提出了中国梦。我在冬天专门种一种树,这种树专门吸收重金属,这种树只要栽在重金属污染重的地方,疯长,远处看起来像竹子,很漂亮。欧洲环境好,也有这样一个过程啊。我去德国,莱茵河里都有天鹅,欧洲也有钢厂,所以关键是怎么把污染源缩到最小或者没有。所以我们现在基本是把污染控制到最小,我们自身进行污水处理之后,可以循环使用。我们烧过的煤气和加油的蒸汽收回来以后,用于发电。以前我们排放出去,既污染空气又浪费了资源,现在我们回收发电,节省了电费。我们的废弃物:水渣、钢渣,买的日本的设备,把它磨的非常细,然后作为添加料添加进去。包括我们一千多辆汽车,现在都不烧柴油,烧LNG天然气,既无污染,成本又低。我们的工厂环境美化、绿化,员工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都是重新做了规划。所以我们自己定位的样板工厂,不仅是生产技术最先进,不光是利润最高,而是让工厂和员工和环境怎么融合起来。

今天这看似是一个企业问题,其实是个社会问题,我们为什么焦躁,为什么急进地不择手段地发展,还是处在一种物与物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上,可能再向前一个阶段,是人与人的关系,最终要达到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也有一个变化的过程。我也希望提问题的这个朋友,你给机会,但同时不要放下呐喊的声音,随时随地去提醒我们。我相信社会不会允许不作为,政府也会有措施,企业家要从内心反省,要有行为。我所体验的就是不想说了,只想做,我做给别人看。

去年我们在邢台,当地市委书记跟我讲,当地提出来还青山绿水,搞绿色经济,去年我们投了几个亿进去,效益反而好,为什么呢?我们员工在这种环境当中获得了尊重,有了信心,我们由原来被动管理变成了自我管理,我们变成一家人。我呢,因为做了这些事情,得到社会的认可,社会的方方面面对我们的发展都给予支持,你们看,它创造了不能用数字和图表有型层面展示的东西,我自己内心里也很高兴。你说我自己有啥需求啊?我刚才说了自己早就过了那个属于自己的阶段了,企业都属于社会了,属于社会的对应行为是你敢于去把污染控制住,创造跟环境融合。

前段时间我到欧洲去,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信息,说俄罗斯的一些企业把钢厂和艺术结合起来,我说我要去看看。所以我们想以自身的变化来影响,争取改变环境,来得到社会的认可。

明海大和尚:我替营员问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在你创业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特别纠结特别痛苦急得想跳楼的这种时候?如果有的话,你又是怎么从那里面走出来的?

丁立国先生:明海大和尚是直指人心啊!其实我每天都面临纠结、面临着选择,刚才我们三个来的路上还在说怎么跟今天在座的同学做交流互动,因为所有的事情都面临着抉择,抉择就意味着放下放弃,是进还是退?是要还是不要?在常人的眼中,可能我们很风光,但是背后正如刚才苏老师讲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基本上面对困惑、抉择的时候,这个时候看它是不是符合市场化,因为领导管头,不管过程和尾。有时候就像刚才说的关于购买假冒伪劣,那时候就需要坚持价值观,比如面对工厂发展和环境这个矛盾的时候,我们要关注社会影响,员工怎么想的,政府怎么想的,因为有时候是投入表面不产生效益,但是它体现了一种尊重。我们现在员工一万多人,80、90后是主导力量,他们是极其渴望自由,极其愿意探讨问题,极其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和尊重,我们都是顺应这些来转变的。实在抉择不了,我就拿生命来衡量。在2000年我出过车祸,也是在那个阶段躺在病床上与佛结缘。因为原来住在天津,旁边住了一个密宗宁玛派的师父,他送给我一本书就是索甲仁波切的《生死之约》,当时我都起不来了,看来佛祖保佑还得需要我去担当,后来复出工作以后,原来企业叫立国集团,后来叫德龙,靠德打天下,所以说在面对困惑、诱惑、抉择的时候要坚持底线、坚持原则、坚持价值观,实在过不去,拿生命来衡量,这也是我面对每天工作中挑战时的态度。不知道我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

提问2:丁总您好,我是您公司的股东,我一部分人生财富投资于您的公司,您说投资咱们公司就是投资未来,我以我的未来向您提两个可能不太客气的问题,近几年咱们公司未曾分红,股东们的信心您是否考虑过?为什么不分红呢?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否有向H股转的想法?第三个就是在经济危机下还有行业的低迷期,咱们公司的发展方向。

丁立国先生:你是财经学院毕业吗?这么专业。(营员:我是学数学的。)那更厉害。还有一个问题。

营员:我是做价值投资,您说您将来想隐退,那咱们公司的发展方向呢?

丁立国先生:你真的是股东吗?

明海大和尚:你真的是股东吗?

营员:真的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在电脑旁边看了一下德龙的股票。丁总:关于分红的问题,因为新加坡上市,每个季度都开股东会。小股东都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纠结,因为从我本身我也愿意分红,因为不分红,我也拿不到钱。刚才讲2008年金融危机这一段,因为08年以前,资本还好的时候,我们在海外发了可转换债券,到2010年和2012年就需要还人家这些钱,当年发债券的条约上,这就牵涉到契约了,上面明文规定,一旦没有还清这些债权人的钱,你是不能分红的,因为有这个条约,而小股东们看不到这个东西,我们在新加坡有四万个小股东,所以会有疑问。从条约来讲应该要到2015年,但是其他股东的债权人钱我们在2012年6月30号基本还清了,条约上讲的是2015年,我们正在做工作,因为已经还清了,我们争取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一月说服其他股东来放弃条约的约束,这是我在新加坡每次开股东会都要跟小股东重申的一个条款。谢谢你研究这个股票,研究股东们关注的问题,确实有这么一个障碍。

第二个是否转H股,这个非常难,因为A股H股包括到海外的统筹,我们这都不是,我们等于是走得比较早,在所有文件没有出来以前大概是2002年就到海外筹股了,后来才有一系列的限制政策和限制条款,所以说我们想转回来转到H股,这都是不可能,几乎走不通。说到这儿好像有些抱怨体制,这倒不是,因为我们回不来,很多走到海外的国企也回不来,是政策限制,从未来角度讲可能会有机会。我们股价非常低,远远低于净资产,如果你想成为股东的话,虽说不分红,但我建议你还是买一点股票,这个还是有投资机会的。因为那个市值低于净资产三倍,能说没价值吗?虽说我们没分红,但是通过自身的发展和融资的钱,(2008年以前我们都会拿出30%的利润来分红)我们企业的规模比2008年已经扩了将近五倍了,规模远远扩大了,等于是你虽然没有拿到分红的现金,但是企业资产涨了,一旦条款解除以后,未来的分红不会低的。

第三个问题,我们从多元化做减法,坚守主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是一点。第二个中国钢铁的规模非常大,前段时间总理讲过存量资产整合,我们也想整,在国内,我们第一个方向就选在河北,因为的河北第一产业是钢铁,大概到2015年的时候,可能会实现2000万吨,到2021年,我真是隐退的时候,可能会实现3000万4000万甚至5000万,具体量没有,但有一个目标,我们要成为世界五百强,有十万人就业,这是集团在国内未来的预期规模。国外呢,我们现在也选择完了,从东南亚切入,马来西亚、泰国,因为东盟市场是增量的,把中国先进的生产设备放到那儿去,这样一个是存量整合,一个是到海外拓展,一个是坚守主业。另外到2021年,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世界级的国际化的企业。大概情况是这样,但不完全,有时间再和你交流,谢谢。提问3:丁总,其实我对成功的企业不是特别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一个成功企业创业的时候,请问您创业的时候是否是白手起家还是有雄厚的资金、专业的团队才成为一个有规模的公司?第二个是您把企业做得如此的成功,能讲一个您创业时经典的案例吗?第三个是一个还没有形成规模的实业有没有必要请一个专业的策划团队?

丁立国先生:我刚才讲了,我第一份工作是在深圳物资局打工的,当业务员,物资局在我的家乡用几十万块钱投资了一个小的轧钢厂,那些东西早就被淘汰了,那时候市场不好,受1989年动乱的影响,中国经济一塌糊涂,企业难以为继了,我就斗胆回家乡承包了这个企业。但是我运气很好,92年邓小平南巡,一南巡,整个中国市场经济起来了,所以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打工,第一笔财富来自于承包,抓住了变革的这么一个机会。大概就是这样。第一桶金,两千万。这也算是一个案例。对于没有形成规模的实体,需不需要聘请专业的团队?这要看这家实体老板怎么样定位了,咱们经常讲“治大国如烹小鲜”,我经常说的是烹小鲜如治大国,小公司要心怀理想心怀未来,就像水平高的厨师一样,水平高的厨师是什么样的呢?不是把鲍鱼鱼翅端到大雅之堂,而是把白菜土豆丝炒得让尊贵的客人也赞不绝口。一个小公司也一样,你小也得五脏俱全,如果说你自身的困惑不能解决,我建议是请一家有影响的专业机构来帮你做一个诊断,不一定非请普华永道这些大公司,国内也有很多这样的专业机构,来帮你做一个诊断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就像我们经常要体检一样,这样的话,你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你现状的病因是什么。我们规模很小的时候,我当时是游历江湖,那时还没有什么咨询机构,后来出现以后,我们最早请的是国内本土化的新华信咨询公司,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最初没有办法,就到江湖上行走,拜访有影响的成功人士,跟他们去交流,交流其实就是得到认同,我这么想对不对,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认识。

提问4:我知道很多有影响的业界前辈遭受伤害,也采访过一些人,真的看到了也听到了很多我觉得匪夷所思的遭遇,今天您坐在台上讲,是因为能够坐在台上讲的都是已经成功的人或者至少是已经被社会大众所认可的成功者,但是一定有更多的人在平凡的生活中还在苦苦挣扎,我的问题是如果有这样的潮流,你顺,不甘;你不顺,难活,你又当如何?

冯哲老师:这个问题丁总回答最合适,不过我感觉到今天这个会场似乎是在开一个德龙集团的内部会议。我估计丁总也始料未及下面居然坐着他的股东,我想那位营员的话题让丁总思考一下再回答。明海大和尚给我们布置的题目叫《财富与人生》,昨天晚上我也稍微想了一下,当然也是提供给各位批评。我个人认为我们的财富观这个可能是需要探讨一下,我们知道西方对财富的界定,除了有型的物质层面,它还有比如文化层面的甚至知识专利层面的,我们看在西方他们把知识产权作为智慧财富,这个也是一种资产。当然从中国的传统价值来看,什么叫财富也有自己的定义。比如说我们把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拥有一个高尚的心灵,拥有你的亲朋好友,当然还有爱与智慧,这个我们似乎把它看成是一个更高的财富。所以由此我就在想,我们知道全球化,有人悲观地讲,今天的时代也可以叫资本可以打垮一切的时代,这个在现实的中国好像很有作用。但是如果我们稍微思考一下中国的传统价值,就会发现我们这个民族似乎对一种更自由的、更诗意的、更空灵的这点更加向往。有时候我很难想像比如在桃花源里生活的中国人,他们究竟还有没有财富的概念;在一个诗意的空间里,我们还有没有财富的观念?所以我有时候也会幻想,比如最近十几年,有人总结说北大、清华每年吸收的全国的这些文理科的状元发现都流向一个学院,比如在北大,那一定就是光华管理学院,在清华就是经管学院。我对这个现象有一个思考,我觉得一个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大国,如果她最优秀的读书人都去经商了,搞经营管理了,而似乎少了有搞哲学、搞思想、做历史研究、做美学、宗教研究的,我觉得很难想象这个民族的心灵该怎么去安顿,甚至有时候我在考虑这对于一个高校,某种程度上悲观地来讲也算是一种堕落。因为我们知道西方有些非常悠久的老牌大学,比如牛津或者剑桥,你会发现它有一个人文教育的底色,我们今天称它为博雅教育,因为它非常注重比如哲学、艺术、美学、修辞学、逻辑学等等,这些学科他们认为能塑造一个真正高贵的生命,虽然似乎这些跟实用类的专业有一些距离,但这个恰恰是西方教育的一个底色。反观我们的今天,当然可能东西方都有相同的表现,就是以实用类即经济管理与创造物质财富有关的这些领域可以说是大盛,基于思想、心灵、精神、信仰或者说涉及到人生里面这种无限、永恒、绝对、超越的这些领域内容,似乎关注的人越来越少。这个也是一个现象。基于此,我也注意到另外一个现象,比如说近20年来,中国几乎所有的高校,如果有这个条件或者没有也创造条件都会设一个专业简称叫MBA,这点也引起了我的思考。我们知道读MBA学费非常昂贵,像中欧或者长江大概要几十万,我对这个现象也作了思考:中国传统的儒家,它讲过一个算是永恒的话题叫义利之辩。一个真正的君子怎么样能够在义跟利之间能做出一个智慧的合乎社会责任的一种抉择,这个也是不太一样的。我们讲见利思义,国人要以义制利,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我觉得这些价值观念在这二十年似乎淡了点,这一点我认为蛮遗憾的。由此我就想如果什么时候能够把从欧美传到大中华的MBA,把它的价值导向能够转向以中国传统的核心价值为核心的,比如把儒家讲的仁义礼智信这些观念导入到MBA的体系里,一度把它简称为儒学MBA,当然还可以更宽泛一些,有道学的MBA,有佛学的MBA,这个儒释道为核心价值来去统摄MBA课程,这个我觉得可能对现在工商业文明有更大的促进,让我们的经济、商业也变得更友善。让人与人、机构与机构的交流变得更加的坦诚、更具有诚意,我觉得这点需要有比如像丁总这样的企业家他们率先做出一个典范。因为我总认为,如果说观中国的历史,往往中国人说起人生有追求的人,尤其在孔门弟子里面有一个叫颜回,“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他物质条件非常不好,但是他有一个人生的超越的追求,所以他在世出世间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榜样。当然自此而后,还会想到比如像王阳明,这个也是文治武功一流,他出世入世,在这方面也做得极好,可以说是人中的极品。但是这些人的生命我们都会发现它有一个特质,他高贵地能让人心动的恰恰是他们对那些永恒的终极的无限的绝对的这些问题的思考,从而塑造了一个高贵的精神生命,我觉得这点可能是他们所拥有的一个最大的财富,可以说每每让我们想起他们也是激动不已,我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合乎中国的传统,或者合乎了我们这个民族一个集体无意识的价值判断的标准。这点是我做的一些思考。

苏劭屹老师:本来我不太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可以尝试地来作一个简单的叙述。比如说趋势,我们在趋势中的抉择这个是人生智慧的一个体现,当然了,平时聊天老说我们中华民族祖先的最高的智慧和超前的这种觉知是我们不能想象的,我们常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想试问一下在座的诸位,比如一天下来或者一年下来高兴的事情多还是烦恼的事情多?(营员:高兴的事情多)。那恭喜你!其实人生的高兴或者不高兴我们拿一个最基本的点来平衡一下就知道,睡醒起来神清气爽,所谓人中之仙啊,那是真正的高兴。我们面对人生能够用这样的状态,面对趋势的抉择其实也是一样,我们在很多的关键点、节点上总在徘徊,为什么徘徊?因为我们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价值重要点在什么地方,我这个人适合做什么,能够给社会带来什么,最低限度我能给家人带来什么,在这个点上做一个最终的抉择,立定一个人生目标的话,我想其他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比如说中国文化,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就是一个字:孝,孝道,孔夫子在《孝经》里讲,“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我们今天在抉择很多问题的时候,首先我觉得要回归到这个原点上,当你回归到原点上,你的责任和你的意志以及你所发挥的能量都不一样,你选择的东西和抉择的结果也不一样,就不会人云亦云,能够立定自己的一个目标,立定自己的一个身心安住的点。再有,中国是一个诗礼之国,从大唐盛世到清朝,所谓唐宋元明清,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可谓超级大国,近一百多年以来的风风雨雨,我们丧失了对中华文化、中华民族的自豪感,《易经》里面讲,“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我们今天如何自强不息,如何面对自己民族的文化,如何面对自己未来肩上担当的责任,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抉择,也是趋势。中国文化未来就是世界文化,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恩比博士说:拯救二十一世纪人类社会的只有中国的儒家思想和大乘佛法,所以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那么显而易见,对于未来社会的发展和未来趋势的抉择,我们内心跟外在如何产生一个平衡,我想更好的办法就是在内心守住我们的中华经典。什么叫中华经典?我们读经典的目的是让自己的内心更加有丰厚的底蕴,能够让自己安住在自己的本性当中,外在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像刚才说的我们用生命的态度来解决生存的问题,因为每一个人的将来,尤其在座的诸位将来进入到社会里头,就会涉及到生存的问题,当我们用生命的状态去面对生存的问题的时候,它的很多的点很好解决,因为你把你的生命融入到生存当中,而不是生存来解决生命的,但是我们倒过来的话,先解决生存再解决生命,当然你的内心就会很痛苦,你永远在抉择当中徘徊,这种徘徊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我只能这样尝试着来回答,谢谢大家。

丁立国先生:我补充一下。(对提问者)你刚才说是采访了一些企业家是吗?他们对顺应大势包括与时俱进没有抓住是这意思吧?

营员:我的意思是就是现在这样一个潮流如果你顺应它,可能会不甘心,如果你不顺应它,可能很难活,这时应该怎么办?至于涉及到其他的,是因为我个人采访过一些有很痛苦遭遇的人,包括受迫害的人,有点让我觉得这个社会坏掉了。所以就想问假如说这个潮流是你所不认同的,你要怎么样去做?

丁立国先生:我在好多场合都说《心经》里的一句话,“远离颠倒梦想”,“度一切苦厄”。现实生活中很多人是梦想不现实,人不能没有梦想,但是梦想不现实,看不清本真了,所以说你才面对的是痛苦。我们在这儿修行,其实是要自觉自悟。

为什么有时候要顺应大势呢?你说的问题是两个方面,一个是社会层面,一个是自身的。社会层面的问题,它有一个变革的过程,当然往好的方面变或者是往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方面变由不得我们。像前段时间我去罗马,罗马在那个时代把楼房建筑和我们今天做的基本上是一个层次,不怕楼房建得高,不怕把街道建得宽,极尽奢华,包括梵蒂冈的教皇在那个阶段也是极尽奢华,一进门全是雕刻,建筑是哥德式圆顶,都是各种绘画,当年的教皇为了建筑教堂,……因为教皇是商人家庭,这时有一个教士反对,说跟上帝交流不需要精美的建筑,只需要一本经书就够了,教皇把他打倒了,后来他创立了新教。其实我们现在的社会,政府在主导发展中是太快了,然后我们身处其中被这洪流挟带,找不到自己,这是最大的问题,我相信你们在这儿修行的本质是找到自我,让身心安顿,这是非常难的。我刚才说了要做减法,不光是事业上归宿到主业上来,同时荣誉也放下,刚才明杰师介绍我说是第十一届人大代表,已经开了十二届,我是主动请辞。前段时间我跟冯哲兄读前后《出师表》,诸葛亮叫“苟活于乱世”,我是“苟活于盛世”。我辞去人大代表,辞去工商联,一切荣誉性的职务我都辞去,我是从大我回归到小我,小我就是回归到事业、回归到自我,我不用喊伟大口号:改变社会,改变民族。从大爱到小爱,不是说爱国家爱什么,不是那回事,我回到爱家庭、爱公司、爱人,我认为这个是人生的一个转变,所以你说的无论是商业同仁还是其他同仁他们可能都是无限地彰显欲望,才自觉走上了不归路,我对你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理解和认识。

但作为年轻人,我觉得你们现在可以关注,但不可以消沉,要依托自己的努力和变化去追求你的理想,因为你们这一代人现在就探讨人生,你们是有理想的,我现在看到很多人是没有理想的,没有真正的自我的追求,好像都是被一种现象所盲从。前天我去参加一个朋友婚礼,还没有结束呢,人走了一半了,这个对主人极不尊重。副省长也去了,副县长也去了,副省长一走,副县长也跑了,我说副省长可能会有事,人家来的时候就说了只待一会儿,副县长有什么事啊?我估计出去以后自己找地吃饭去了。因为他在这儿坐着,现代社会好像我不忙就显得我没本事,我坐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好像显得我没有什么价值似的。后来我跟我旁边的人说,谁都不准走,看看菜单有没有咖啡,有咖啡咱们把咖啡也喝完了。为什么呢?走的全是领导,其次是客户,然后是朋友,不走的才是哥们儿呢。你看最后留下的都是亲戚,亲戚才是最近的。所以现在很多人身心没有配合,你们知道的很多社会上的明星企业我跟他们都是好朋友,一顿饭吃三次,我说你还修什么呢?天天都是迎来送往,我说你都混二十年了,还老找寻机会,你呀做事也不成,一顿饭吃三次,身体也不健康,你那是吃饭吗?所以这是社会的乱相。你们90后都很有智慧,现在信息量知识面我不能比,我对我女儿非常服气的:我知道的人家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人家还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们真的是要透过表相看到真实,透过从众心态看到自我,这样的话才能像苏老师说的,这一天你是快乐面对还是以悲观情绪化面对,这全看你自己。

营员:雇员和雇主之间的矛盾是如何调和?我本人工作多年,深感上司压迫,于是尝试创业,又无奈于下属难于管理,就这个问题渴望得到您的点拨。

丁立国先生:我送你两个词,第一叫观功念恩,第二历事练心。上司压迫你,越压迫你越有成长的机会啊,锻炼人,历事练心嘛,你看我这二十年,车祸出三次,经历过两次大的破产,如果说倒苦水,再给两天的时间我跟各位也交流不完,不能说这事儿。必须要有这种心态——老板再压迫不也给你就业机会了吗?所以你要从自身这儿去找原因,依你的向上求进来感染你的老板。你要想创业,你也这样带动家属和员工,我是很反感那些背后老骂老板,背后老骂社会的人,我不喜欢这样。咱们做不到无为而治,因为我前段时间去欧洲去一个小的国家叫圣马力诺,两万四千人,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他们治理国家很有意思,四月一号和十月一号是选举日,每年选两次,一次选两人来执政,那真是小国寡民,无为而治到了经典了。人民无限亲近,咱们做不到那个程度,也应该是敬天爱人,所以我送你这两句话:观功念恩,历事练心。

冯哲老师:我接着丁总的话就关于刚才前面营员的问题说几句。我想到梁漱溟先生有一本书叫《这个世界会好吗》,这本书的内容没有看过,后来我听一个朋友到梁漱溟家去采访,他的儿子梁培宽讲了这样一件事,当年梁漱溟先生的父亲要出门,因为梁漱溟先生被尊称为中国的最后一位儒家,是一个真正的儒者,敢讲真话,其实他深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父亲跟他一样,也是一位有着家国天下情怀的人。有一天梁漱溟先生的父亲要出门,院子门已经打开,脚已经迈出去了,这时梁漱溟在院子里,他父亲突然一转身就向梁漱溟发问了:你认为这个世界会变好吗?梁漱溟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问,他沉思了一下,他说:我想应该会。后来梁培宽先生就把父亲梁漱溟和祖父的这段对话进行编辑,还有梁漱溟先生一些文章搜集了一下,出了一本书名字就叫《这个世界会好吗》。因为刚才那位营员的问题好像是在问,外界的环境有顺逆,你是要迎合呢?还是要抗争呢?还是弃之不管呢?我觉得这个表面上看好像是一个人生态度,实际上我个人体会是一个人生价值观的问题,当然我们还可以把它再推到极致一点,可以对人性的善恶做一些思考。我们就拿中国传统的一些人物来做例子,比如孔子那个时代,他称之为“礼崩乐坏”,但是你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说因为“礼崩乐坏、上下交征利”就放弃了努力。没有,他反而是要奔走各国,建议各国的国君“行王道”,“行仁政”,当然自此而后,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我们再举民国做例子,民国可以说是“欧风美雨”,“西学大盛”,那一代的知识分子可以说很多人基本上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一定要走民主科学之路,但是你依然会发现还有很多人与众不同。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是马一浮先生,他创办了复性书院,像蒋介石、陈立夫、孔祥熙都对他执弟子礼,对他非常敬仰,尤其陈立夫还做国民政府的教育总长。但是马先生说他不是办一个所谓的现代学校,而是要为中国文化保留下火种,当然后来他又借了一个朋友(一个寺院的方丈)的寺院在成都去办了一个复性书院。这是一个例子,因为我们知道当年那个时候是亡国灭种,很多人为了救亡图存,要学西方、学科技、办现代高校,而马一浮先生却走了一条这样的路,守住中国文化。还有一位是钱穆先生,据他的学生来揣测,他对共产党和国民党似乎都持保留态度,怎么办呢?所谓“落难在香港”,他也是以一介书生办了一个新亚书院,他也讲,“纠西方分科之学之流弊”,为“文化故国招魂”。我们知道香港那时也是典型殖民地,欧风美雨,但他还是要为故国招魂,所谓“海外飘零的花朵”,但他永远要保持一个对自己文化的温情和敬意,所以一个书生,也要有具体之为,创办一个既能“上溯宋明书院的讲学精神,旁采西欧导师制度,以人文主义教育为宗旨,沟通世界东西方文化”的新亚书院。我觉得这些人物都能给我们一些启发,如果你真能相信人性有善恶之辩,也相信人性是善的话,中国人讲叫“择善而固执”,“守死善道”,“君子固穷”,我觉得这些都能使我们从内在生发一种力量,他可以让我们同现实诸多的不如意保持一个相对的内外的平衡或者均衡,否则我们常讲“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么样从内心里获得解脱,我觉得一定是中国人讲的反观内心,就是在内心有自己的信念,有无数这样优秀的人物充斥你的内心,自然我相信你会变得充满光明,总是乐观地去看。儒家对待事物主张有正向的价值取向,哪怕众人都不理解你,“人不知而不愠”嘛,或者叫君子要“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我觉得只要有这个坚守,默默去做,中国人讲“日久见人心”,你总是能感染你身边的朋友,身边的家人,最后再推己及人,家国天下,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发现人只要树立一个正向的价值取向,比如我们坚信人性是善,人可以被教诲,可能目前让我们不满意,我们认为他的教化不够,那么我们存在的价值是不是能启发或者引起别人的思考呢?我觉得这个是要我们自己向自己作出努力。因为你发现当别人确实很难改变的时候,如果按照中国人的功夫,南怀瑾先生讲,“毕生追求内明之学”,于人无求,人一生惟求自己的觉悟,你会发现随着内心觉悟水平的提高,他的生命能量能够提升,周边的气场自然就变了。所以我觉得有很多这样历史的经验可以供我们参考,毕竟我们可以守护最真实的可能是我们的内心。外界呢,我们说要么心随境转,要么是境随心转,当然你内心守护还有一个更高的境界是对境无心、如如不动,你的确是可以忽视周边,守护你纯善的纯净的唯美的那样一个心灵世界,你可以追求一种超越的、空灵的、通透的境界,最终你会发现,人是可以自我协调的,你是可以把你的内在身心情致与外在一个变化的世界让它平衡起来。我觉得中国人常讲,老天给每个人的恩赐是善于自救、自我解脱,这个可能是比较本质的,供你参考。

苏劭屹老师:借着冯老师这句话我说几句,前段时间我去拜访一位老先生,98周岁,原来在美国,现在定居北京。她是93岁回国,重新创业,所谓重新创业就是重新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为什么我去见她呢?我在视频上听到她两句话,因为她40岁才思考人生的问题,思考人生为什么活着的问题,人家问她,她有两句话:时时等死,步步求生。其实人生就在这样一个轮回当中,时时可以等死,步步都在求生,这位先生就是叶曼先生,大家可以上网看一下她的资料,那确实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老先生。

丁立国先生:我不太了解在座各位的家庭背景,我就说两句话吧,你们大多是非常优秀的大学生,你们有机会到柏林寺来结缘,未来要步入社会,什么事对你们更重要,这个也是我经常提醒自己,也是我在公司经常和员工交流的,叫“日计不足岁计有余”,时间其实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分你的家庭背景是多么显赫,或是你在学校期间多么优秀,这都是过去时了,你只有对你未来的时间对你的人生能把握好,“日计不足”,每天警醒自己,发现自己的缺点和毛病,时间积累下来,你不断地改变修正、调整自己,你们一生成就将是无限的,90后的年轻人未来的日子似乎比我们多很多,但关键是你要抓住,一定要认识到“日计不足岁计有余”!

明杰法师:上午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丁立国先生和冯老师、苏老师和大家分享了很多心得,今天丁先生把他20多年创业的历程跟大家分享,在我的感受,丁先生是一位有着思考的企业家,今天的这场分享应该说是非常精彩也非常平实,他们都是把自己在人生中的思考经历和经验拿出来和我们分享,而冯、苏两位老师,他们是长期在做中国传统文化的弘扬和传播,自身也对传统文化有着非常深入的体会和学习,他们的讲话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发挥了丁先生跟我们做的分享,再次感谢他们三位。

明海大和尚:感谢丁先生、冯老师和苏老师,我们每一届夏令营都会从社会上请一些在事业、学问各自领域有成就的佛教徒或者朋友来跟营员分享他们的心得,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未来我们各位都会走向社会,都会去走自己的一条路。丁总是一个民营企业家,非常不容易,也许在座的诸位很难体会改革20多年来中国民营企业家的艰辛,我刚才提问是想让他来倒倒苦水,但是显然丁总的那些苦水已经转化提升了,他没怎么说。这里有很多难言之痛、难言之隐:一个民营企业要面对各方面的压力,面对员工的各种诉求,社会的一些仇富误解心理,还要面对变幻无常的我们政府的经济政策。我说变化无常并没有批评的意思,因为我想这个经济政策变化无常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因为我们在改革中是“摸着石头过河”。丁总他们属于在前头摸的,我们知道很多人一不小心轱辘一下,水太深或者流的太急,把人冲走了,这个也有,丁总摸索了二十多年,几年以前他在这里跟营员分享过,今天再次跟大家分享他的心路历程,我觉得这些对各位是非常珍贵的精神财富。在座的你们未来也许也会成为民营企业家,我相信等你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们所走的那个路是很多前面的人走出来的、铺出来的、探出来的,所以像丁总他不仅要面对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他还有一个社会责任,还有价值担当,这个就非常难得,所以再次感谢丁总跟我们的分享。民营企业家的压力有时候像我们老百姓所说的是牙齿被打碎了自己吞下去,用手把嘴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再笑一笑。冯老师和我们夏令营结缘有十几年了,他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在于据我所知他是很早就提倡儿童读经的人,就是读我们传统儒家的经典,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持着做这件事,过去我们老和尚经常讲“守一不移”,这么多年坚持就做这么一件事,在社会层面以各种方式推广国学,所以也是让我印象深刻。我觉得这就是鲁迅先生所讲的“埋头苦干的人”。苏先生呢,“以道自任”,现在全球化日益加深,我们要探究我们文化的根,要回归到我们本有的文化宝库到那里去发掘来充实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面对全球化的时代,面对每个人和我们所处社会的各种挑战,所以也非常感谢冯老师和苏老师这次能来参加我们的夏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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