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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晚观音殿前普茶

主持人:明奘法师

明奘法师:现在我来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法师——

衍真法师——他下午才赶到,是江西佛学院副院长,江西静安宝峰寺(马祖道一祖庭)代方丈,中国佛教协会现任会长一诚法师住持的道场。衍真法师跟在座的许多营员是校友,北大社会学系毕业。等一下,你们可以向他请教。但是不要把校友逼走了,那样明天上午的讲座就没了。

明勇法师——他25号下午会有个讲座。他出家前在北京首都机场一所学校教英文。他毕业于大连一所知名大学,比我们年龄稍微大几岁。

明弗法师——是柏林寺的僧值,同时也是河北佛学院的监学法师。僧值和监学都是主管纪律的。他是从中国佛学院毕业。

明一法师——昨天千呼万唤趴在桌子上不出来的那个法师。这次凡是通过正规手续来的营员都是他发的通知。我们再次用掌声感谢他!(鼓掌)跟着越野车俱乐部来这里参加夏令营,回去后把电脑公司关掉了,就来这里出家了。

明门(?)——法师,我们柏林寺的知客师,同时是柏林寺佛学院毕业的。

明契法师——下午给了我们一个精彩的讲座,很有精气神。

利生法师——柏林寺的知客师,也是柏林寺的书法家,很多张贴的夏令营回顾展的字是他写的。

道智法师——柏林寺的维那师,维那相当于中央民族乐团或芭蕾舞团的总指挥。

崇全法师——知客师,兼管后勤。

明怀法师——我们师父最早收的几个弟子之一,在正定的临济寺。四个弟子的最后一个字联起来,就是“虚怀若谷”,是为了纪念虚云老和尚,他们都是我们的大师兄。在河北佛学院任教几年后,目前正攻读中文的硕士学位,有什么好的建议、教材可以给明怀法师寄来。

林治先生——昨天晚上大家已见识了,后天讲座有他的,我们会听到。

包胜勇——中央财经大学的老师,曾担任过北大禅学社社长七年,后来到复旦做了两年宗教社会学的博士后研究。从1997年起,第一次做社会实践调查,结果是以后每年几次出入柏林寺。

下面开始吧!你们可以喝茶,私下聊天也可以,把各位法师轰出去不可以。(众笑)

主持人(营员):有哪位营员朋友想发言请举手示意?

营员:明一法师,你能说一下学佛之前的经历吗?为什么来出家呢?

明一法师:个人的经历就不要说太多了。出家之前比较清闲,而且兴趣也在出家上,没有什么想法,傻乎乎的就来了。晕晕乎乎就剃了。现在稀里糊涂乱来一通。阿弥陀佛!

营员:我们每天吃饭时,僧值师什么时候吃饭呢?

僧值师:一般情况下,人少时,我是和大家一起吃饭的。人多时,为了照顾大家我就走来走去,看谁需要饭菜,帮忙招呼一下。人多的时候,我可能就吃不上饭。等大家吃完,我再吃。不过这几天,我已经被饿了几次,没关系,阿弥陀佛!

营员(许可):我们每个人在斋堂吃饭的时候,可能没有注意其实有很多人在为我们服务。可能他们为我们服务完了之后,自己都吃不上饭。我们在这里坐着,也有很多人为我们服务。去年生活禅的主题是“生活在感恩的世界里”。我们现在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成就今天普茶的所有因缘。怀着一颗包容的心包容我可能有点尖锐的歌声。因为我明天晚上不能够参加我们的梵呗音乐会,我又非常想参加。所以我只能借今天普茶的机会让大家的耳朵受一点苦。

今天上午潘宗光校长给大家讲了《心经》。《心经》有很多人唱过。我最先听到的佛教歌曲虽然不是《心经》,但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心经》是齐豫唱的。我非常的喜欢。今天,在这里唱出来,供养给法师,也和大家结一个善缘。(唱《心经》 )

感谢这一期一会的因缘,让大家有缘坐在一起。也希望在未来的五天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找到这一辈子最需要的东西。阿弥陀佛!

主持:好!我们谢谢许可师兄,祝她明天一路顺风!还有哪位营员想要发言的,请大家畅所欲言!

营员:各位法师好!来了两天了吧!柏林禅寺还是带给我非常多的感受。法师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使我们不得不以一颗感恩的心来面对。那我现在想提一个比较尖锐一点的问题。请法师们用简单的两三句话来对我们这些对佛法了解不是很深的人说一下你们修习禅定的感受或体悟。每个人的这样的一两句话,我相信可以让我们终身受用。谢谢!

主持:我们先从奘师开始吧!

明奘法师:高难动作,一塌糊涂!

衍真法师:大家切身去体会佛法,会为大家打开生命中一个更广阔的层面。

明勇法师:佛法是宝。

明执?法师:希望营员在夏令营结束以后,可以把包袱放下,我们的人生就会变得自在、轻松。阿弥陀佛!

林治先生:刚才各位高僧可以用一句话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是凡夫俗子,我做不到。但是,我是个爱茶的人,三句不离本行。我就送大家一首诗,来作为我的回答。

一塔擎天天不老, 庭前柏树发新枝;

今夜同普赵州茶, 此味只有自心知!

明一法师:随遇而安。阿弥陀佛!

明门法师:愿我们手中的这杯赵州清茶洗涤我们内心的尘埃,愿每一位营员得到三宝的加持开启我们自性的光明!

明契法师:曾经有位禅师说过,每一片雪花都不会落在特别的地方,而我的总结是,每一片雪花都恰好落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利生法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时刻保护自己的当下,阿弥陀佛!

道智法师:禅要自己去亲身体会,别人说的,都是别人的东西。

崇全法师:和和。首先,我们跟自己和和,跟社会和和,跟天地日月大自然和和,跟山水花鸟鱼虫还要和和,跟佛菩萨,跟诸位圣贤,跟鬼神也要和和。让我们从这里开始伸开我们的双臂拥抱整个世界。让整个世界全人类成为一家人。

明怀法师:我觉得佛法是真实不虚。谁学佛,谁就得到大利益。首先,我自己通过学佛免除了许多的灾难。同时,我也看到许多的学佛人也免除了更多的灾难。希望有缘学佛的人能坚持下去,阿弥陀佛!

常照法师:我说的这句话,是过来人的话。当然,我们自己在学习的时候也应该学习这么做。“用无浊的心来如实地观察如实地接受现前的一切。那就是一种解脱”。

明奘法师:补充介绍一下,刚才发言的是常照法师,是我们柏林寺的监院。我们的衣食住行、后勤,所有的都在他的统领下。还有一位刚刚坐下的明影法师,河北佛学院的教务长,昨天晚上已经介绍了。

主持:感谢法师们精炼的发言,让我们感受到他们的大智慧。我们还有哪位营员要发言,请举手。

营员:尊敬的各位法师、各位营员,大家还好!我首先用一首诗来供养大家。

赵州茶会

柏林清风送茶香, 观音殿前一味堂,

低错浅品当下参, 都说真意可承当。

这几天夏令营的时光过得特别快,让我们大家感触的事情很多。我想讲其中的一点,就是柏林寺常住出家师父所表现出来的从容、自在的禅者风采确实让我们心向往之。我在此向柏林寺的师父表达我们深深的敬意。还有一个问题,要向奘师提出来,奘师特别有幽默感,非常让人欣赏。请问奘师,我们怎么才能像您一样有幽默感,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

明奘法师:我先告诉你,当场的幽默,你先剃头作和尚。作和尚,还要作一个轻松的、自在的、快乐的、幽默的和尚。千万不能作一个满脑门子官司,全世界人都欠你一万吊钱的那个一心求死,面无生机、满脸菜色的和尚。那你的幽默感就有一点了。

主持:还有哪位营员发言?

营员:各位法师,各位营员,大家好!我想问两个问题:一是对于“中国现在社会缺少主流民间信仰”这种评论的见解?二是重塑民间信仰体系的契机?是国学?是佛学?还是别的什么?

包胜勇居士:我想这样来谈一谈我的想法,我前几天跟衍真法师,前一段时间也跟很多年轻人谈过这样的问题,当时我给他们开了一个讲座,题目就是《文化的传统与断裂》我当时主要的一个观点是: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从19世纪开始,然后就受到西方文化的一种挑战,在列强的强势物质文化不断的进逼之下,我们传统文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所以现在我们文化的重心一直是外倾的,所以我们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我们带来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不是不好,他是源于西方的文化传统,是世界史在西方历史发展过程中一种逻辑性的演进,把他编制到中国社会,就有一个本土化的过程,正是在这个本土化的过程中,我们渐渐失去了对自己传统文化的认同。

五四以后我们知道,五四运动的旗帜是“民主与科学”。那么就是在这种旗帜下,否定了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从那个时候开始,在这种情境下,中国的传统文化遭受了一个断裂,我们也知道在19世纪到20世纪佛教面临社会文化的一种趋势。尤其是在建国以后,由于种种社会政治的原因,作为传统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佛教、道教,也在渐渐的萎缩,作为文化承载的主体,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如果说以前我们还有共产主义的理想,我们还在致力于建设共产主义新文化,那么80年代的改革开放之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一个理念,把问题集中在一点上,直接一点,干脆一点说就是人心倒向了一个字——钱!

近代中国被两件事情搞坏过人心,一件是政治运动,另一件就是钱。人心被搞坏了,用《天下无贼》里的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作为我们这样一个人口多幅员大的国家,如果没有一个主流价值观发挥它的作用,引用马克思的话,像一个一个散的马铃薯,没有袋子。当我们自身的文化传统遇到断裂,我们有责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如何解决?

重塑国民信仰体系,由多方面主体进行。政党自身在做但是收效不是很好;知识界文化界在另外一条道路上努力,试着重新找回我们自身的文化传统,其中儒、佛等的努力都是在朝向这个目标。我本人也在努力参与,参与过程中我有一个这样的感觉。但是儒、佛所作努力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例如在北京,国子监曾经作为中国儒家的圣地,而今却只有风雨斑驳的几块石头上残留着儒家十三经,昔日奉行儒学的饱学之士早已不在,也无人在这参学儒家的经典,看不到它对我们今天所起的任何作用。

与其相距不远的雍和宫,作为藏传佛教的圣地却是烟火旺盛,人头攒动。因此我们说儒、释、道三家相比较而言,佛教与中国传统文化早已融为一体,从人才和资源上来说,有众多的佛教徒来传承它,有众多人来信仰它。并且很多的社会资源也已参与进来,因此唯有佛教才能真正承担起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重任。我也是在这个大环境的影响下来参与这件事情的。

据我所理解,现在大陆上从事文化传统复兴的基本上有两大类人,一类是民间或是学术界的对复兴儒学有责任感的人。更大一部分是佛教徒,如早期的南怀瑾等所推动的人群,推广儿童经典的诵读。另外,净空法师等所领导的居士团体等,此外还有很多的佛教徒都在从事这件事。还包括经常来我们柏林禅寺讲课的冯居士,他们都是作为佛教的代表在恢复中国传统文化和建设中国自身文化发展作出努力。

我自己的看法是,佛教界是保存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大群体,要复兴中国传统文化,佛教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中国佛教界有众多的寺院、僧团。禅宗作为其中很重要的道场,众多信奉禅宗的僧众一直在为此而努力。持续了十几年的夏令营也是在为此而努力,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为这个目标努力,所以我对中国的佛教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对禅宗及其道场及众多的佛教徒都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我们每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但在同一个旗帜下,大家都为同一个目标去努力,重新回到中国自身文化发展的轨道上来,重新找回我们民族文化自信心是完全有可能的,我相信一种新的国民信仰的体系正在形成。这种整合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今天在座的各位,在将来都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尤其是刚才提出问题的这位营员,不知我的回答能否让大家满意。

谢谢大家!

营员:来柏林寺之前,我参加了一个博士生导师研讨会,主要是探讨文学在现实生活中的作用,其主要观点是当今社会上个人欲望的膨胀已经成为全社会的问题,这种欲望如同一列加速的火车,在高速飞驰,当它有轨道可依时高速飞驰可能会带来高利益,而当它无路可走时,这种高速度可能带来毁灭性。

这个博导认为,现今社会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他希望找到一种可以复兴中国古典文化的道路,来重建中国文化体系。我想问面前这位法师,您认为佛教是否可以对这列火车有所制动,如何去制动,而不至于使这列火车从高速到突然停滞?谢谢!

法师?:现在人类欲望的膨胀是一个事实,佛教文化可以对治这个不好的事实。

首先,人们的欲望说穿了就是佛法所说的贪、嗔、痴,而佛教文化正是对治其最好的方法。它告诉我们这种欲望持续下去的危害和熄灭这种欲望是如何有利。当代文学在对治人类欲望膨胀方面也是有所作为的,可以作为宣传、弘扬佛法的有力工具,借助于文学语言来表达佛法的道理,可以增加其生动性、形象性,取得更好的效果,更容易为人接受。

阿弥佗佛!

营员:佛法中讲四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有漏皆空,涅槃寂静。我的疑问是,在诸法无常中,例如佛教中的因果不虚等,就是说其实有一个法则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例如数学中的一些定理,例如1+1=2等都是恒常不变的吗?

明海大和尚:佛家讲的法印为三法印,非四法印,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作为法印,就是佛教教义最核心的原则,用这几个原则可以来衡量对你所说的是否符合佛教的精神。三法印中,行就是有为法。何是“有为法”通过各种条件生成的东西都是无常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你说举的例子分为两类,一类例如三百六十度,不尽然是这样的,两点之间一条直线也不一定都如此。你所说的佛教里的因果不虚的原则,用语言文字来表达就称为“文句”,语言文字的东西也是无常的,而因果不虚,其中的理,它真实的境界非形的范围,所以在三法印里没有你所说的矛盾。

某营员:我是石家庄的,一年大概要来至少五、六次吧,我是从哲学的角度来认识佛学的,我觉得佛教所说的缘起论和性空论是最完美、最伟大的哲学思想,但是也有从更多的角度认识佛教的,例如认为佛教是一种信仰、追求,崇拜、觉醒,道德、文化,可能也就是佛法所说的“实无佛法,是名佛法”。各位出家的师父,你们是怎么样认识佛学的?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提起佛时,人的第一反应是神通广大,那么修禅学佛和神通之间有无必然联系?

明海大和尚:第一个问题:对佛法的理解,夏令营有两句话:“觉悟人生,奉献人生。”这是老和尚用现代语言概括的佛法的精髓。我自己把师父的话进一步通俗化:就是帮助我们要活得明白,活得有意义。活得明白就是你要觉悟,要有智慧。活得有意义,我个人的体会是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在于你为其他的众生做了什么。第二个问题是神通广大,古人有两句话: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禅是要我们认识心理的智慧。吃饭、穿衣都是神通,不一定要呼风唤雨。

明海大和尚对潘校长的提问:1、你做了这么多年校长,认为香港大学生和大陆大学生最大的差异是什么?2、无论是香港还是大陆的大学生,学生们存在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潘宗光:首先说国内大学生和香港大学生的差异,我对国内大学生了解不太多,但我想国内的大学生应该更努力、用功一些,因为每个大学生进入大学相当困难,毕业以后工作的机会也相对困难,很是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相对来说,香港的经济条件较大陆要好,很多学生都可以进入大学,毕业以后工作机会也较容易。

第二,香港作为英国的殖民地有一百多年,因此很多年轻人对国家的概念较淡薄,没有多大的感情,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责任就是怎么样帮助他们提升对祖国的了解。所以我在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自我当校长以来,坚持每天升国旗。目的是体现我们的国家主权,让学生增强国家的概念。最重要的是帮助年轻人对我们国家有更好的认识。不要一切都向西方看,西方固然好,但我们更强调人的价值观念。

现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很快,但很多年轻人精神空虚,这样的话他们的价值观就会出问题,如果年轻人没有因果的概念,为了挣钱,什么坏事都会做。所以我们要大力推广中国传统文化,在吸收西方先进科技先进管理模式的同时,大量推广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佛教文化,儒释道三教是不可分开的。所以现在中央政府也认同佛教的重要性,对佛教有兴趣的教育家等等,都加大了推广的力量,所以我的书也得以在国内出版。很多学生是工科的理科的,认为佛教是一种迷信、是不科学的,也要针对解决他们的问题。香港是国际性城市,学生的国际视野较广,与外国人来往多,英文表达能力强,对外国了解多,但是对本国的了解少,我希望香港的大学生能为国家多做点事情。

明海大和尚:请潘校长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学佛的经历。

潘宗光:其实我学佛的时间还比较短,才十二三年左右。我本来是在基督教的学校里读书的,每天也有牧师讲经。但是我好像和基督教没有缘分,基督教听不进去,也对其他宗教不感兴趣。后来我做了校长,在某个晚宴上谈到宗教。我也听说某个地方有一个医生在讲佛经。我当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医生对佛也有兴趣?我就听这个医生讲佛。听完后我感觉这个医生讲的佛经很人间化,讲得很明白,能解决很多问题。当时感觉到我和佛教很有缘分,于是就向医生请教。这个医生向我介绍了很多佛学的书。就这样我后来开始看佛学的书,也开始听许多法师讲经。后来我有机会和台湾的星云大师见面,他鼓励我到台湾佛光山去看看。我去了,后来还参加了他主持的七天短期出家。也到了许多寺庙,包括去缅甸的寺院,并学习坐禅。我是这样对佛教产生的兴趣。但由于我时间不多,所以对许多佛经不太了解。我对《心经》、《金刚经》看得比较多。

我的性格也是比较怪的。我虽然信佛好多年,但我并没有找师父皈依。1998年我带一个佛教代表团到大陆访问,当时也有我们佛教协会的副会长,也就是我的师父净慧法师。第一次见面我觉得很有缘分,他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后来我再和净慧法师联络,来柏林禅寺皈依。师父也鼓励我做一个科学家,做一个大学校长,以此来宣扬佛法。他说弘扬佛法一定要在家人和出家人都要做得好才行。对于年轻人来说,一个教育家、科学家、大学校长讲佛法可能对他们更有说服力。我认同这个看法,没有从工作岗位上退下。但我个人的修为还是很肤浅的,我对很多佛经还是不了解的。我最了解的是《金刚经》和《心经》,师父说无论你的修为有多高,最重要的还是将你所学的沉淀,让更多的人接受,你可以帮助很多对佛学有兴趣的人,尤其是帮助知识分子、大学生及其他年轻人,帮助他们迈出学佛的第一步,以后的就容易一些了,这就是你的责任。所以我就接受师父的教导去帮助年轻人,帮助他们学佛。就是这样的。

营员:诸位法师、营员好!作为中国人,我们有相同的血缘。今天有趣的是坐在大和尚两边的,一位是科学家,也是参与政治的潘校长,是入世的人。另外一位是出世的衍真大和尚。针对中国的社会问题,刚才他们都说到了佛教是拯救中国的一个药方。在中国西藏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政教合一的统治模式。请问一位出世的人和一位入世的人怎样看待政教合一?中国的出路在哪?

衍真法师:政教合一是一种因缘,因缘到了会合一,没有因缘会各行其道,世界上有佛教流行和教化的国家,比如古印度阿育王时代曾经有过政教合一的模式,现在缅甸、泰国也有政教合一的国家政治宗教形式,它有它的因缘。我们中国将来会走向一种什么样的政治、宗教文化模式,现在难以预测,从我本人来讲,作为一个佛子,我们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的宗教职责,修行并弘扬自己所修习的法就可以了,政治方面我们是比较淡薄的。

潘宗光:我对西方的宗教有一些理解,在它的发展过程中,也曾经有过政教合一,但也带来很大的社会问题,所以政教合一是好还是不好,也是人的问题,很多权力欲极强的宗教人士如果掌握了政权,他们就会利用宗教的影响力量来控制政权,以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这是很危险的。有些地方政教合一可以很好的统治。但是利用政治力量来宣传宗教,是否是推广宗教的最好途径,是否能达到很好的效果,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佛教强调放弃、不执着,这样的话,政教合一就不是问题。

营员:1.我要问的是舍与得的关系。刚才听明奘法师介绍各位法师的经历,得知你们或曾就读于名校,或在出家之前就在你们各自的领域有了一定的成就,是什么力量使得你们能有所放弃,最终走入佛门圣地,而你们现在也有了很深的修为。想请法师回答我问题时结合你们放下的感受,以使我们这些还在山门外的人懂得如何放弃,什么应该放弃。2.由潘教授的讲座得知,他还没有经历放下与得之间的矛盾。看潘教授的《心经》得知,您在佛学也有很深的修为,总之知您在入世、出世两方面做得都相当成功。我觉得您没有经历过舍与得的痛苦,是佛学的修为帮助了你更好的入世。请问您是怎么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的?再过几十年,你是继续用自己佛学上的修为来扶持你入世的发展还是想要放下什么?

潘宗光:现在我的年龄已经不小,再过多少年,可能已不在人世。对你问题的核心我没听太明白。

明奘法师:我来回答这个问题。你的问题是十年、二十年后的问题,是杞人忧天的问题,与此时此地毫不相干,所以这个要问老天,不要问潘校长。十年、二十年有个因缘,到时他不做校长了,还可以做社会名流,从事社会公益事业,不必一定要打着佛教徒的旗号。这些问题跟此时此地毫不相干。你的问题本身的推演中又有问题。你说潘校长学佛了,就好像获得了入世的能量。我认为这个舍与得的关系是不对的,这是个逻辑的错误。因为舍和得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密不可分的。难道潘校长只能是出家当了和尚,作个准和尚,才是真正的学佛吗?这个思维是错误的。刚才有个同学问哲学问题,我也是抢着回答。所有的这类哲学问题都是以问题延伸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再延伸无穷尽的问题。但是,佛法告诉你直接、简单、有效的方法:放下。

营员:我想问两个一直困扰我很久的问题。第一个先问潘校长,今天也听了您的讲座。您讲到了因果,讲到了9·11。您说到9·11就是美国对伊斯兰世界种下的恶因的果报。但是,我认为9·11更是西方基督教与中东伊斯兰教的冲突,是一种文明之间的冲突。这个因可能是很久以前种下的,比如说犹太教和伊斯兰教关于耶路撒冷的争夺。那么这个因已经种下了,必然导致一个后果吗?我们应该怎样去对待?怎样去解决文明间冲突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禅修的问题,要请教各位法师,就是怎样处理知与行的关系?知道一个问题是很难的,比如说今年我们夏令营的主题是“生活在包容的世界里”。我们都知道要包容。但是,当面临现实情况的时候,比如说看到了委屈、不公正的待遇,我们怎样才能够包容?才能够忍?忍无可忍,应该怎么办?如何去修行呢?

潘宗光:第一个问题讲到伊斯兰教,这个伊斯兰教与犹太人的冲突,绵延很多年,所以这个因果是没完没了的,也一直要发展下去。但是,怎么样才可以停下来。这个不太容易,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年的共业积累的问题。涉及到很多人、很多的因。这个问题讲容易,做起来很困难。佛陀都说,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共业,共业是很难改变的。所以,要有很大智慧的人才可以改变这个事实。我们现在是末法时代,我们面临很多很多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能力所能够解决的。关于伊斯兰教的冲突是没完没了的,是整个世界的一个大问题。

营员:我先问明海大和尚吧!第一个问题,给我们一下当头棒喝,教会我们能舍,能放下。就像刚才明奘师所说的要做一个自在的、快乐的、洒脱的和尚。

明海大和尚: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个人学佛,我觉得有一个最大的收获。学会了用正面的思维去面对原来你认为是负面的影响。当然还在学。但我已经学到一点点,就已经觉得很快乐。我们人生负面的东西很多,疾病、衰老、死亡,佛陀所讲的人生的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别人对你的误解诽谤等等,这些负面的东西是可以用正面的心态来面对的。以正面的心态去面对负面的经验,不仅不是消极的,反而是积极的。所以我把这个经验概况为“三学”,学会吃亏,学会受委屈,学会吃苦。我称为叫人生的三学。

我问过很多的人,我也相信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没有哪一个在他的一生中没有吃过亏,没有受过苦,没有受过委屈。历史上从过去到现在,有这样的人吗?中国这样,西方也是这样吗?有人说,皇上没有,皇上吃亏大了。人生有个铁的事实,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会吃亏,都会受苦,都会受委屈。但是,你们发现了没有呢?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佛教称这个心理叫作偷心。就是想着让我少吃点亏吧,让我少吃点苦吧,让我少受点委屈吧!都在躲避它们,都希望它们少一点。一方面是人生的实相,另一方面我们不愿意去面对这个实相。所以这个叫愚痴啊!所谓的学会,是要转身过来。转过身来,面对这些负面的经验。能够把它们转化为对我们有益的营养。这个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你同样还是会吃亏,但你吃得很棒;你也还是会吃苦,但是你受的苦有价值;你也会受委屈,但是通过委屈你的心性得到成长。所以这就是用正面的心态面对负面的经验。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课题。如果这个课题能解决的话,你会少很多烦恼。而且你的人生的成绩会更大。

事实上,人生还有一个定理,就是说我们能够用正面的心态去面对和转化负面的经验的话。那么你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这个是我们有时不大愿意面对的一个现实,在人类文明的历史上,智慧和古人先贤所创造的文明都是在磨难和挫折中放射出光芒。这样的例子就太多了,不用举了。最近,我看到一篇报道,台湾有个人叫谢昆山,他十六岁的时候是初中文化,十六岁就去打工,有次在建筑工地高压线被铁管打断使他失去了一条腿、两条胳膊、一只眼睛。但现在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画家,一位作家,一位演讲家,一个慈济会的义工,他也是抚养女儿的父亲。他创造了一个人生的奇迹。我看他的人生事迹,最让我感动的是什么呢?他把他遇到的苦难完全是当成正面的经验去面对。当他从手术台上醒过来,伤口治愈了以后啊!他每一个生活的基本动作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比如说大小便、走路、这些问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当他面临每一个问题,当这个问题被解决的时候,他都非常的快乐。而且他为自己发明了很多的用具。他是个残疾人嘛!比如说,怎么上厕所啊,怎么开瓶盖啊!那么当他成家以后,有了两个小孩子。他也不回避作父亲的任何工作。虽然他的妻子很健全。他不回避任何事情,包括给小孩子喂奶,给孩子打开奶瓶,抱小孩。在做这些事情中,每一个动作都要遇到困难。每解决一个困难他就特别开心。一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他的心态的健全、心智的健康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一次在街上与妹妹散步的时候,刚刚开始有个人注意到这个高度残疾的谢昆山,然后听他们的谈话,就被他的这种心态感染了,以至于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跟踪他,只为了感受他的那种心态,这种非常乐观、豁达的心。

生命的奇迹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如果我们能充分地利用我们所遇到的负面的经验的话,就可以。我注意到东西方的宗教,佛教第一义谛讲人生是苦。我理解这不是来吓唬我们的。他不是要把我们吓退,更不是要我们去躲避。而是让我们去面对人生最严酷的现实,让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面对人生最严酷的现实,才有可能把我们最大的智慧激发出来。西方的基督教讲人有原罪,这是一个心理学的规律。面对负面的经验,生命的正面的精彩就会放光。

营员:我想和明海大和尚谈一桩大买卖,我要注册“生活禅”的商标,然后你们想要的话,就要来买。

明奘法师:我知道你这是善意的提醒,不过我们早就注册了“生活禅”的商标。而且连“赵州茶”、“天下赵州”也已经注册了。还有“平常心是道”是马祖道一的道场的,是哪里也拿不去的。生活禅是来源于祖师禅,是祖师禅核心的应因之策。在台湾有安详禅、现代禅等等,在西方也有各种各样的禅。也有弘扬佛法、禅法的机构和组织,如果有人本着善意来注册非常好!但是,如果给灌注了一种铜臭气的话,非常糟糕。就算是你能作成了买卖,赚鼓了钱包,但是你亏了心。

营员:如果我有这个商标权的话,我会无偿转让给柏林禅寺。我想请教林老师。我有一个偈子。大家看千年古柏新出的老枝干象像不像一条龙?“打得疑团似云灯,古佛塔前久参询,柏子树下老龙卧,赵州奇思悟未曾?”请林老师回答,他悟还是没有悟?
林治:在座的都是法师,我从俗人的角度来解悟它。从四个字,我们可以把它悟出来。俗人的俗,儒家的儒,仙人的仙,佛教的佛,人在社会上生活无非中国的儒、释、道三家加上传统文化,再加上大俗人。中国的字真的很奥妙。把俗字拆掉人,就是谷。如果我们只吃五谷杂粮,你是俗人一个,很容易。如果你想飞黄腾达,看儒拆掉人,是需要的需。你需要学儒教。你如果想逍遥自在,就是仙字拆掉人,只剩个山。而佛就很难了,拆掉“佛”的一个人,剩下的“弗”意思是“不是”,简单的说佛不是人。要从人变成不是人,这是个艰难的过程。要克服人的贪、嗔、痴三毒,所以说成佛的道路不简单。我想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有这个决心。

营员:禅宗的开悟是可印证的,破初关是怎么样来印证的?有一刹那的体验是否称破初关?

衍真法师:禅,它是事事消受,在已经证悟的宗师面前,下面的学人如果是悟道、破初关、重关、牢关,在宗师面前是可以印证的。就像下午讲座中提到的问题一样,叫作诸佛诸祖一鼻孔出气,他们所见是一样的。只要是悟到了心的理,明心见性了以后,他们所见是一致的。

明海法师:我补充一下。因为我认为你提出这个问题是本着很严肃认真的态度来探讨问题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会把你叫过来,揣你一脚。我建议你们去读一下雍正皇帝的《雍正御选语录》,把禅师的语录作了一个编辑。在这个语录前面,有一个绪言,对于三关作了一个具体的描述。建议你们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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