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各位营员 :
这次夏令营开营式我没有能够参加,这是过去举办的十一届中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中国佛教协会有一次出访的任务,一定要我去。我这次出访的是泰国,大家知道泰国是一个佛教国家。从现在世界佛教的形势来看,我们中国佛教徒最多,但是没有真正形成世界佛教的中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呢,好像世界佛教的中心,至少是南传上座部佛教的中心是在泰国,也可以说,世界佛教的中心也在泰国。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世界佛教历史最悠久的组织,叫世界佛教联谊会,简称世佛联,它的总部就设在曼谷。目前泰国六千多万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信仰佛教。我们这次到泰国去,是参加一个会议,这个会议的名称在报纸上是叫“世界佛教大会”,但是会议现场实际的名称是“南北传佛教国际会议”,就是南传和北传,也就是大乘和小乘。参加这个会议的人分别来自二十六个国家和地区。
我倒不是想要介绍这个会议的情况,而是参加了这个会议后,有很多的感想。泰国这个佛教国家有两所大学, 珠拿伦宫 大学和 法正 大学。 珠拿伦宫 大学的佛学院有三千多名僧人在学习,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它作为一个佛教大国的盛况,这一次的会议就是由 珠拿伦宫 大学召开的。走在泰国,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抬头所见之处都有佛教的寺院,每一个地方,都能遇到出家人。尽管街面上熙熙攘攘,市民也很繁忙,但是他们显得很悠闲,一点儿都不匆忙,而是一种悠闲自在的生活形态,说话的声音很低。有的人在泰国住了好多年,从来没有听到过吵架,没有听到谁会骂人,会打架,而且青年男女在街上走路都是各行其道。即使是,用广东人的话说,青年男女在拍拖期间,也不手拉着手,而是并排着走。它那种社会风气啊,还保持着佛教的风格,既有热情,又不过分亲近,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可贵的社会风尚。
泰国的出家人都过着托钵的生活,除了极少数的寺院以外,大部分寺院的出家人都是托钵化饭吃。 珠拿伦宫 大学有三千多个学生,他们的学校里既没有厨房,也没有斋堂。这些学生就住在自己的寺院,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去化斋,吃完了,回来做自己的功课,吃了中午饭到一点钟再来上学,上到下午六点钟,有五节课。学校里没有准备饭菜,也没有准备睡觉的地方,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寺院里去。像那样的办学很超脱,我也特别地了解了一下, 那些 老师也是来自各个寺院的法师。我说要不要给他们薪水,他说不用,就是路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每一次给点车马费,都是在义务的教学,不要钱。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很受震撼,觉得这个佛教国家就是不错。
现在泰国的佛教,从形式上来说,他们是南传,或者是小乘,而我们呢是大乘。但是从他们在会议上的发言,从他们国家僧人所从事的工作,从他们那种精神面貌来说,实际上他们同样具有广大的慈悲心,而且也在做许多济世救人的事情,做社会福利的事业,做那些贫困地区的救济工作。所以从现在来看,南传,北传,大乘,小乘,除了在教规方面,在生活形式方面,在衣着打扮方面有一些区别以外,南传佛教所具有的那种精神真值得我们北传佛教好好地学习。
我记得太虚大师在考察了南传佛教以后,说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们中国佛教口口声声地说是大乘,实际上所作所为所行都是小乘;南传佛教我们看它是小乘,实际上它所作所为所行都是大乘的精神。”太虚法师说这个话到现在至少有六十年以上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六十年以前,南传佛教在实践佛陀教义方面就走在我们的前面。正因为南传佛教这样忠实地实践佛陀的教义,忠实地为社会大众,为国家的兴旺发达做自己的贡献,所以像泰国的佛教,像斯利兰卡的佛教,像缅甸的佛教,乃至老挝、柬埔寨,都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受到国王乃至政府高级领导人的崇敬。我想这绝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真正做到行所言,言所行,言行一致,所以才能够赢得国家和社会的尊敬。
我们这次开会,也有几个非常有意义的场面。一个场面就是,泰国的王储也就是皇太子到场讲话。当他从外边走进会场的时候,在家众都要起立,出家众则不需要起来。这个是在会议进行中,主持人事先告诉大家的,因为有北传的人,所以要事先通知一声。北传的人见了政府的领导来了,赶快要站起来迎上前去,但南传没有这个,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然后皇太子又给主席团的二十几位高僧大德赠送礼品。他把礼品送上来的时候,和尚只用手接触一下就行了。礼品送完了,副僧王坐在台下,皇太子走到副僧王的面前,跪在那个地方,给他顶礼。那个副僧王不知道在那里说什么,说了很久的时间,皇太子就跪在地下。据说上至国王、皇太子、皇后、政府首脑和各部部长见了僧王都是这个样子,都要顶礼膜拜。和尚对于这些政府的长官没有迎来送往之说。他之所以赢得这样的地位,受到这样的尊重,这绝非偶然的事情。
后来两次都有政府的副总理来,大家也是坐在那里不动。这个副总理又到前面这一排,每个法师的面前合掌致敬。按照会议的要求,大家都不要起来,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把这个话忘记了,从他一开始,人就站起来了。看见第一个站起来,第二个不能不站起来,第三个还得站起来。但是走到我旁边,是一个柬埔寨的老和尚,他不站起来,仍然坐在那里,再过去是一个老挝的老和尚,他也不站起来,坐在那里。后来这个副总理又倒回头来,跟这个老挝的、柬埔寨的老和尚一再地问讯,一再地合掌。这个老和尚把他的头拍几下,非常的亲切。那一位副总理,很有亲和力,对每一位出家人都很尊敬,都很随和。很多人涌上去跟他照相,他也不厌其烦地跟大家握手、照相。那就是北传的人多,没有南传的人。一个出家人甘于淡泊,淡于名利,不容易做到。但是做不到,死到临头的时候就把持不住自己。在这个会场上,我也在仔细地思考,这大概就是南北传佛教的不同,这个不能不说是我们北传佛教的悲哀。
还有一件事情,几乎所有到台上去讲演的人,从老和尚到青年的和尚都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我那两天嗓子哑了,连照着本子念汉语都念不好,很惭愧!这有什么感想呢?就是我们这些年青的法师啊,不管在哪个佛学院,都不喜欢学外语。“我又不出国,我学外语有什么用啊?”孰知“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我们也很荣幸,有一位博士法师——净因法师,他跑到上面去,也不要稿子,用英语哇啦哇啦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算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气。净因法师那样流利的英语,从哪儿来的呢?从勤学苦练而来。他读了十五年的书,拿到了博士学位,现在在香港大学做佛学研究中心的主任。能够到那个位置,不容易啊,那是一种学术成熟的象征,那是社会对一个法师学术成果的承认。倒不是说那个很有名,很有利,当然有名也有利,但是那个名利,和这寺院里边当个什么执事啊,完全是两回事。因为那是要有真才实学才能够赢得社会对他的承认。所以,我就想到,我们每一个佛学院和这些年青的法师们确实要学英语,要学外语。地球已经越来越小,国与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拉近,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密切,世界各国的佛教界,对中国佛教有越来越多的要求和期望。他们希望派人到我们中国来留学,也希望我们中国的年青人,年青的出家人到他们那里去留学。一说到语言的问题,大家都傻眼了,来了以后怎么交流啊,怎么沟通啊,没办法!还有一点,我们条件不够,或者是师资力量不够,或者是设施不行,有种种的困难,像这样的一些困难,终有一天要克服。也要努力地去创造条件,逐步来克服这些困难。学外语,实在是每个年青的出家人刻不容缓的一件事情。大家会想,我是要了生死,学外语能了生死吗?难道学外语的人,就不能了生死吗?佛教是佛陀创立的,佛当时也不是说中国话!在我们来看也是说的外语啊。所以一定要把一些陈旧的思想扫除干净。要面对现实,我们再不面对现实,中国的佛教可能就被世界的佛教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那么我今天讲这番话,最终的一个目标是什么呢?最终的一个目的,我不知道在坐的营员有没有人能够领会得了,能够猜得出来?
某营员 :我冒昧地领会一下意思,当然肯定不全对,肯定不能把老法师的意思全部地表达出来,但我希望能是老法师意思的一部分,哪怕是一小部分,我就应该说有所收获。我感觉老法师说这番话,就是对我们每个佛教徒提出要求,要我们自尊、自重、自强,做一名真正能弘法利生的佛教徒,符合时代潮流的佛教徒,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净慧老和尚 :你这个目标很大,实际上我是一个很小的目标,很具体的目标。我是希望在坐的四百多位营员,如果有百分之一的人将来能够加入僧团——你们又懂外语,又懂科学,又懂佛法——那么对于增强僧团的建设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讲这个话,不光是说男众,也包括女众在内。女同学有三百人,将来能够有三个人发心出家,加入到僧团里边来。男众这边,能够有两个人发心出家,加入到僧团里面,那才是一个最具体的目标。当然信教是自由的,出家更是自由的,我只是讲讲心里的这个期盼,倒不一定就非要照这么去做,这是讲的一些题外话。
这次夏令营,我们已经是第十二届,比以前的十一届人数更多,我实在是有一点担心。由于我们的条件毕竟很有限,吃、住、讲课这些条件都很有限,来了这么多的人,我们没有招待好,关照也不够。希望大家,一定要自己来照顾自己,同学之间也要相互照顾,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七天当中啊,大家要克服困难。过去年青人有一些锻炼的机会,到什么五七干校去锻炼锻炼,今天你们就可以到我们这个柏林寺的夏令营来锻炼锻炼,这样对我们年青人意志的磨练,身心的健康成长,都是非常有利的。
今天晚上,我就把这一次参加会议的一点点感想跟各位做一个分享,好,谢谢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