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什么是修行的根本问题？

首先，我们要明白修行究竟修什么，古来的大德一再告诉我们，不识自心修行无益。所以，修行就是要修心，就是要认识自心。心为根本，心为一切法的总根源，所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世间万物虽然都是法尔如是，如果我们心不去分别他，不去执着他，可以说天下太平，了无一事。就是我们心在起波浪，心在执着，在分别，所以前浪接后浪，一浪高过一浪。世事不平是因为人心不平，释迦老子认识了这个问题，参透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立教传法就是要我们参透此心。

修心是修行的根本问题，因为三世一切诸佛都是从修心开始。一切众生之所以轮回六道，就是因为不明此心。心造一切，心造净法，心也造染法，一切染净诸法无不由心所造，所以说“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性是体，心是用，明白了体，在用上就能摄用归体，性清净，心也就清净了。我们在修的时候，虽然说是从性起修，但首先要从人心开始，从事到理，也就能够摄心归性、摄用归体。所以，我们首先要明白修行就是修心，不管哪个宗、哪个派、哪一个法门都是如此。修禅要明心见性，心字当头；修净土要一心不乱，也是心字当头；修密宗要三业相应，也离不开心。所以，明白了修行的根本，修行就找到了关键所在，然后你可以在此根本之下选择一个法门，好好地自己来用功。

第二个问题就是学与修的问题。

学与修，也就是如何摆好知识与实践的问题。学与修的关系不容易摆正。从佛学院的同学来说，有时候往往会注重了知识的这一面，而忽略了实践的这一面；对于一般的信徒或者一般的出家人来说，往往又忽视了佛教教理的学习，不明道理，不明方法，甚至走到盲修瞎练，这也是没有把学与修的关系摆正。

从佛法的根本来讲，闻思修是一而三、三而一，必须是统一的。在我们修行的时候，可能是学和修的关系，这是就因来说；就果来说，就是定与慧的关系。定慧不能分离，学修必须结合，不能有所偏废。只注意学而不注意修，你永远不会有直接的经验，总是在纸上谈兵，说食数宝，自己不会有起码的受用。如果只是注意了修，对经教知之甚少，或者是一知半解，或者干脆就不明道理，那么这种修一方面可能误入歧途，把错误的东西当成了正确的东西，没有一个法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实践是否符合正法；或者就是盲修瞎练，事倍功半。所以，不管是出家在家，是研究教理还是专门从事修行，实际上应该是把学与修统一起来，使定与慧统一起来，这样你才能够有体有用、有本有末。

第三个问题就是动中修与静中修。

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专修的时间，我想这种机会，无论是对于僧人也好还是居士也好，在一年当中也只有那么几次，更多的时间是在动中修，也可以说不是专修而是散修。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不论为僧为俗，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动中修是经常的，是一般的；静中修是特殊的，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怎么摆正这两者的关系呢？我觉得要在静中修，打好修行的基础，然后在动中很好地去运用，很好地去把握。从一年三百六十天的时间安排来说，静中修的时间十分之一都不到，那么还有十分之九这么一大片的时间都是在动中，所以动中的修行不可忽视。而且必须在动中能够坐得住，能够把握得住，能够降伏其心。这样修行才能够有一点点受用，才能够在实际生活当中、烦恼当中用得上。否则，只想静中修，或者说忽略了静中修，这都是一种偏差。一定要动静结合，在静中修好基础，在动中好好地去运用把握。

第四就是说专修与杂修的问题。

现在动不动就有人说：你这是杂修。专修就是要一门深入，比如念佛就时时抱住一句佛号一本经。这个说法对不对呢？如果从强调专修来说，这个说法是对的；如果以此来排斥一切，或者说从多闻熏习、广修福慧这个角度来讲，那就过于局限。所谓专修，照我的理解，按佛法的本意，专修必须要有助修。专修是要以一个法门为主，再以其他的修福、修慧、看经作为辅助。有正有助，修行更容易进步，福慧资粮更加全面，基础更加牢固。所以，这两者不可有所偏废。任何事情都不能强调得过了头，不能走极端。一走极端，前面就没有路了。修行是一个广修福慧资粮的过程，既然要广修福慧、广结善缘、广种善根，可想而知，专修不应该是钻牛角尖。专修是指以一种法门为主体，再有其他的福慧资粮作为辅助，这样的修行就会有根基，你这一棵正在成长的菩提树，才会有更多更肥沃的土地使他茁壮成长起来。如果你把专修理解成为一个小洞，把一棵树苗插到那个地方，周围都是石头，根本没有土壤，在这样的条件下，你想这棵树怎么可能成长呢？菩提树一定栽种在一块肥沃的土地上，这个肥沃的土地就是无边的福慧资粮。所以不要把专修专到无路可走，专到与一切法门对立起来，那就会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小天地，就会把自己和整个佛法分离开来。

（辛巳年禅七开示节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