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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柏林禅寺》征文

红尘之外,有种别样的生活

[保定]萧濛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没有在家过年,而是只身去了河北赵县的柏林禅寺。和我想法相投的人不在少数,天南地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一二百人呢。好在那儿的寺院足够大,房间也足够多,所以倒不觉得乱,相反倒还透着那么一股大家庭的热闹和喜庆。

毕竟在滚滚红尘中浸染得太久了,所以初到晨钟暮鼓的禅院还真有些不适应呢。寺里没有节假日,每天都是四点半闻打板声起床,五点钟伴着悠扬的钟声和迅忽的鼓点上殿做早课,且一站就是一个钟头,赶上有人打普佛就还要再延长半小时。这倒罢了,关键是冷,冷得人手发麻脚像被猫咬着一样,因为没有暖气——岂只是大殿,即使是我们住的地方暖气也只比手的温度高不了多少,还是能忍就忍着吧,再说那些出家师父不也一样又冷又冻的站着吗,而且还要唱还要念,手里拿着引罄木鱼不停地敲,比我们更辛苦千万倍呢。我们不过是来此小住几天,人家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是呢。出家人看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2005年柏林寺已经解决了取暖问题——编者注)

寺内还处处都体现着秩序和集体的庄严,干啥都排着队,出家人、在家人如此,上殿、吃饭也如此。我就曾见到来寺参学的比丘尼师父,即使只有仨俩人,她们也是前后排成一队静穆地走。一位比丘师父说得好,到寺院就是来学规矩了,规矩不是约束人而是教育人如何做人、如何和社会大众和睦相处的。从我们这些俗眼看,寺内的规矩也真是多。比如,男女界线分明,男住楼下女住楼上且不能互串房聊天;来寺挂单的要遵守出家人的作息,早四点半起床,晚九点半熄灯就寝,早晚课要跟着上,没事不准出寺瞎遛达;寺内不准吸烟、喝酒、吃肉、打牌,不准大声谈笑喧哗,冬季禅七的一个月间更是于一切时一切处实行“止语”,不准讲话。所有这一切善意的约定目的不过都是为了帮助散漫惯了的现代人过一过真正出家人的日子,体会一下什么是修行吧。

除了上面的那些,佛门的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也要懂,比如在寺内见人既不握手也不说“您早!您吃啦?”,而是合掌当胸,一句“阿弥陀佛”!出家人之间则是鞠躬过膝合掌打问讯,动作徐缓安祥,透着那么一股礼仪之邦的谦谦风度。寺院里称方丈作大和尚,其他出家人则称法师。“和尚”是印度语,意思是“老师”,大和尚是尊称。严格讲,一个寺院只有一个和尚。

寺院的食堂叫斋堂,吃饭叫“过堂”,用餐时为大伙添饭添菜叫“行堂”。柏林禅寺行堂的师父多是佛学院预科班的学生,最小的才十四岁。那样的年纪应该还在父母膝头承欢,但在这儿却已拎起大桶的粥欢喜地为大众服务了。可见,寺院真是个锻炼人成就人的地方!和外面人声鼎沸的用餐不同,寺里几百人用餐却只偶闻碗筷轻碰的叮当声,安静得很。你想添饭只需拿眼示意,行堂的师父自会走来给你添饭添菜,直到你吃得再也吃不下为止。吃完了,你只需把两只碗那么一摞往桌边一推,再用筷子在碗边一比使它们和桌沿相齐就成了。判断一个人是“老修”还是初来乍到,你只管看他这套动作做的是否拖泥带水。“老修”们用过的碗一般都是不沾一粒米不剩半口汤的,他们的窍门在于预先会留出一小块馒头,等所有的一切都吃完,就拿筷子夹着那块馒头在碗内那么一旋一揩,整只粥碗立时便光明如镜没有一丝的沾染了。对付油腻的菜碗,“老修”们则是向行堂师父讨些开水一沏一涮,然后仰脖尽数喝下去——在寺内呆久了,人竟会被薰习的如此节俭,同时又对世界充满着感恩对万物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怜惜。

寺内管劳动叫出坡,出坡多是纯义务的没有报酬的,行话叫“看个人发心”。虽然如此,抢着出坡的人却很多,有饭后帮着洗碗擦桌子的,有拿着笤帚扫大殿外的地面捡拾游人扔的果皮纸屑的,还有到厨房帮着洗菜淘米包饺子蒸馒头的。目光浅的认定这样做会给自己和子孙带来不可思议的福报,心胸广的则只是自自然然地干,干的过程中充满着快乐,此外无他想——寺院就有这种力量,能把人突然净化得很高尚,放得下世间曾经执着的一切功名利禄利害得失,回归到自性本具的洁白无暇。这该是许多人从北京从上海甚至是从台湾飞来寺院小住的真正原因吧,现代都市人需要健美操和跆拳道来强健身体,也更需要禅法这种古老的文化精髓来净化、滋养不可或缺的心灵。

有人说,人与人的不同,只管看他在婚姻和生存方式的选择上。我看过了,知道了在滚滚红尘之外竟还有这样一种别样的生活:晨钟暮鼓,梵唱悠悠,很清苦也很诗意,是一种回归天然的艺术化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有空你也不妨去体验一下,相信感悟到的一定会比我在这里写下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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